风很大,他挑了件羊毛呢的长款风衣,驼色双排扣。秦肃难得有些寡言,是那种能被觉察出来的紧张。迟御感到略微的安慰。
他从衣柜里帮秦肃选衣服,一边道:虽然你很适合黑色,但今天还是穿的活泼点吧。我脸嫩,你如果看上去年龄大我太多,我怕我爸揍我。
不是揍我?秦肃接过迟御递给他的米色搭深蓝色立领的毛衣和中长款的加棉军绿色风衣,再配上深蓝色的修身裤和黑色的短皮靴。
这不是他平时的穿衣风格,他一般不会穿的这样花枝招展能随时街拍。不过迟御说的也很有道理啊
他看了一眼就算穿着风衣依然像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的恋人,心里有点儿郁闷。
抖开风衣,秦肃愣了一下:你这衣服什么时候买的?
哦,上次和公司的造型师一起去品牌街看款式的时候买的,觉得挺适合你的,就买了。迟御想了想,道,差不多一个月前吧。
秦肃便感慨:那时候我们正吵得不可开交,迟小御居然还记着帮自己挑衣服。
两人开车去了迟厉所在小区附近的大超市,买了些水果蔬菜和必须的生活用品。迟御还记得他爹爱吃rou讨厌吃鱼(估计是在海上吃怕了),钟爱各种新鲜蔬菜水果。
两人抱了两大购物袋的东西,临到了楼下,迟御还给迟厉回拨了一个电话。
爸。他问道,您在家吗?
你们到了?上来吧。迟厉说道。
两人坐了电梯上楼,门已经半掩了。迟御推开门走进去,冲着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喊了一声爸。
这是秦肃第一次和迟厉见面。当然,这不代表他没有想过他和迟御的父亲见面的情形。自从他发觉迟御出乎意料地合他的口味,并且半强迫半诱导地让两人除了肢体关系以外又多了情感上甚至家庭上的联系以后,他就明白总有这一天的。
秦肃自己的父母关系并不好,当然,离异,家暴,充斥了他最初的童年。这并没给他带来什么Yin影,但他确实因为父母的关系而更慎重地对待婚姻。
即使和迟御的婚姻并没有法律效应,但秦肃清楚他自己有多认真或许先前没有表现的很明显,反而造成了两人的种种误会。可这些误会,也是他表达的一种方式,也许不讨人喜欢,他不是正在学着改吗?
坐着的男人看上去五十出头的模样,固然脸上因风霜而显得苍老,有不少皱纹,但底子好,依然是帅气的。理成平头的头发灰白了。男人的眉眼和迟御并不十分相似,但脸型是像的,对于男人来说显得秀气的尖下巴和下颔处分明的线条,肤色是偏向于小麦色的,能看出不少被阳光晒伤的痕迹。男人的坐姿端正而优雅,散发出的凛然正气让人一眼就能猜出这是个军人。
而男人看着他的眼神凌厉又带着审视,甚至有着并未遮掩的冷淡态度。
秦肃思考了一下自己该如何打招呼,如果叫爸这个男人会如何生气,又考虑到事实上自己和男人的儿子已经结婚三年了,三年才见到老丈人秦肃微微走近,鞠躬对着男人道:初次见面,您好,我是秦肃。
迟御正把两个购物袋的东西往外放到架子上,他把所有的蔬菜水果都放在一个袋子里,顺手打开了放在客厅的冰箱,然后愣住了,回头道:爸,你多久没回来了?冰箱都空了啊。
迟厉淡淡对着秦肃点点头:坐吧。他指了指一旁的另一个单人沙发,一边回答迟御的话:上周年终考核,我在基地里住了几天。
那您中午吃的什么啊?
我还会让自己饿肚子不成?迟厉有些好笑,你也过来坐!别看上去一副心虚的样子。
迟御便应了一声坐在了秦肃旁边。
迟厉家里的沙发都是木制的,起伏不大,只靠背有些倾斜。两排沙发刚好摆成一个直角,围住了同样木质的茶几。客厅里没有电视,四面的墙刷的雪白,只在沙发对面的挂着两幅框上白框的国画,一幅画着青松一幅画着红梅,能看出宣纸略微泛黄的颜色。
迟御拿起茶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又给秦肃也倒了一杯,然后看他爸的杯子半空了,就顺手也倒满了杯子。
迟厉看着迟御难得有些闪烁的眼神,多少心里觉得哭笑不得:他们父子俩一直不甚亲近,迟御对他的情感大抵也经过了排斥接受靠近尊敬这样的变化,读书时偶尔还能吵两句嘴,工作以后儿子的脾气就越发克制了,喜怒不形于色便是如此。
三年前跑自己面前说我们结婚了,就是那样,想要试试的时候还不是理直气壮的样子?
居然还能心虚?
迟厉心情复杂,一边觉得自己的儿子看重的对象是个大男人还是个一看就不好相与的男人实在难以接受,一边又觉得自己也没太大底气能干涉自己儿子的择偶事件。
他又去仔细观察秦肃。当兵了几十年,他能轻松看出这个男人即使收敛也压抑不住的戾气这是个见过血的男人,手上大抵也沾过人命,当然了,他的地位早知道秦肃和国外某个大型华人帮的关系,便也不奇怪这一点。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