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倒是个心善的。
叶竹青突然对青瑰道:“我可不是处处都这般心善,因是这姑娘与公子你有缘,身上沾着你的气息,日后你若不在,我也不至于跟在宁川城外似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青瑰惊愕,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叶竹青扇着扇子,眯眼笑道:“能感知一二。”
青瑰心里暗叹:“果然是妖物。”那边叶青竹马上指着小白道:“若我是,你这位可更是。”
青瑰惊得瞪圆眼睛,忙问小白道:“有这般奇事?”
小白不屑道:“他只是擅长揣度人心,并非真的能听人心语,也就青青这般单纯的才会被骗。”
青瑰似懂非懂地点头,小白又道:
“既然叶公子邀我们去小住,那也不妨实话相告,我与青瑰惹下了些麻烦,正想法躲避,你若是嫌麻烦,现在推脱也来得及。”
叶青竹道:“那些凡人,有什么值得惧怕的,且随我来吧。”
叶青竹的南林别院其实是在京城外,他挑选的道路异常隐蔽,不出半晌便到了城墙根,叶青竹对如花道:“你闭上眼睛。”
如花闭了眼睛,直觉身子一轻,耳旁风过,转瞬又落到地上,叶青竹道:“好了,睁开眼吧。”
再睁眼,已经到了城墙外。
青瑰也被小白抱了出来,他站在城墙根下,伸手触摸着斑驳老墙,心下黯然。当初满是欣喜期盼地进京,想不到得到的是那般骇人结果。如今又要匆匆逃离,就算离开,这围墙里面的故事也不会结束。
小白牵着青瑰的手,道:“青青,咱出来了,莫想了。”
青瑰点头,叶青竹在一旁一直摇晃着扇子观察他俩,片刻后道:
“不如快些去我别院,那里比这里更是安全。”
南林别院四周种满了竹林,叶青竹带着他们进了林子,兜兜转转了半晌才走到别院门口,青瑰瞧着奇怪,便询问了几句,叶青竹笑道:
“青瑰果然好眼力,这竹林可藏着不少玄机,我先前有位老朋友,就是将我弃在宁川城外的那位,他啊,极擅布阵,跟他一起久了,自然学会了一些。我这林子,除非我带着,否则进不来,也出不去。”
青瑰想了想,道:“若是真困住了,一把火烧了不也就出去了。”
叶青竹以前大概没想到这般,方才还得意着呢,被青瑰一说,愣住,片刻后沉着脸道:“我说那位怎么不来找我,难不成被人放火烧了林子丧了命。亏得青瑰提点,赶明儿我就搬些石头,换下这林子。”
青瑰被叶青竹逗笑,随着他进了院子。
青瑰同小白只逗留了一晚,第二日早晨,便准备同叶青竹道别。叶青竹为他们备好了盘缠,摇晃着扇子领他们出了竹林,道:“就知道你们住不久,没想到走得这么急。”
青瑰道:“怕连累了你。”
叶青竹仰头看看天色,道:“今儿宜出行,你们往南走吧。我打算在这里多住些日子,你何时回来了,就过来住下。我别的不行,就是嗅觉极灵,风吹草动都躲不过我,你的事情,我大体也知道一二,我留在这京城,青瑰,你若是想知道什么,我便去查。”
青瑰谢过,道:“若叶公子有心,帮我留意着就好,后会有期。”
就此别过,青瑰同小白循着山路,往南行去。
青瑰觉得他再也做不回南山时候的自己了,他还会回京城,这里有必报的仇。
以后很多年,如花都留在南林别院,她一年年变老,可叶青竹却还是年轻模样。如花已是老妪时,叶青竹突然离开了这里,如花便被困在了别院中,再也不得出。
如花觉得叶青竹一直在等人,只是不知道他在等以前的那个朋友还是在等青瑰,她觉得自己爱上了叶青竹。可是,如花慢慢明白了,叶青竹救她出青楼,并不是慈悲心肠救赎她。他把她带到南林来,其实是将她关在了另一个囹圄中,直到把她困死。
如花老去的时候想明白了,叶青竹大概觉得她亵渎了青瑰公子吧。
如花困死在南林中,死后不愿入轮回,她想,她那么爱叶青竹,那么敬青瑰公子,怎么就落得如此卑贱下场呢?她生了恨,于是百年后的南林别院成了处破落凶宅。
南去路上的茂林中,白锦怀中抱着一人,正站在山岭上,俯视着山脚下的青瑰与小白。他怀中之人,正是那日失踪在皇陵中的小道士。
白锦是在皇宫大牢中找到小道士的,小道士被打得分筋错骨,摊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白锦割开手腕,喂给他喝自己的血,吊着小道士的命,将他救出大牢。白锦带小道士回想云楼,回去才发现想云楼已经一片狼藉,被官府贴了封条。看门框上残留的剑痕,猜出是穆青锋出的手。
白锦救活了小道士,小道士睁开眼睛哑着嗓子问他:“我怎么还活着。”
白锦说:“你生生世世是我的人,从此生死只能听我的。”
小道士眨眨眼睛,又昏睡过去。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