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女孩子在九十年代末期留学日本时发生的故事。
涉谷金瑞瑶中国语学院
大谷的目不转睛让林欣有点不安,她忙拿出作老师的大方神气说:“你就是大谷吧。”
“是!”大谷连忙点头,身体微微向前倾着,很认真的样子。
“大谷,请你先介绍一下自己吧”林欣微笑着说。
“好!”大谷大大方方地点点头,开始了他的自我介绍。
“我是大谷。我在贸易公司工作。我的贸易公司在新宿。我经常去中国出差。大学一年级开始,我学中文。大学三年级,我去西安留学一年。”
“为什幺去西安呢?是不是因为有兵马俑啊?”林欣开了个玩笑。
大谷呵呵地笑了笑,说:“不。很多日本人去北京、上海那样的大城市。可是我不喜欢。大城市日本人太多。日本人总是和日本人在一起,他们只说日文。这样中文的进步比较慢。”
林欣暗想:这个大谷还是个挺有想法的人呢。
大谷加入后,课上的气氛活跃了许多。他的中文发音相当不错,如果只说几句,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南方人。和许多日本男人的安静沉默不同,大谷很喜欢说话,脸上总是笑嘻嘻的。
课间休息的时间,林欣刚从教室出来走进接待室,那一向冷若冰霜的谢老师却带着一脸妩媚的笑容跟她道辛苦。林欣正纳罕她今天的态度何以这样不同,那谢婉云已经撇下她,娇声向她身后说道:“大谷君,你回来啦!”“啊呀,林田桑,你今天好漂亮呀!”……
林欣回头才发现班里的几个学生都跟在她身后也走出课室来。
接下来三周的翻译课上得很愉快。五个学生和林欣都相处得很好,课堂上大家欢声笑语。连服部和谢婉云都对林欣说:你们班的学生真开心呀!
这一天林欣穿了一件豆绿底子米黄格子的短袖连衣裙,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爽爽的。林田说:“老师,你像个学生。”
林欣在黑板上才写了板书,刚要坐下,那大谷突然半立起身说:“林老师,不要坐。有粉笔灰!”同时手指着林欣身后的浅灰色靠背椅。林欣本已半坐下,被他这幺一来,又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从小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拂了拂椅子上的灰,方才坐下了。那斋藤在一边坏笑,倒弄得林欣尴尬万分,脸也红了。
林欣有一只黑色的双肩背包。星期六上完课,她总是背起背包,匆匆冲出门去赶5:15分的那一趟车去カンカル。那天她正待出门,突然有人在背后叫住她。一回头,大谷正站在她身后,指着她的背包说:“老师,你的包开了”又小心地替她将小包上的银色拉链拉严。那个Yin魂不散的斋藤也不知什幺时候也凑过来,在旁边笑出声来。林欣的脸红到了脖子根,细声谢了大谷就逃也似的进了电梯。
对于大谷的这些小举动,林欣虽然总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没有过心。
来日本的这些日子,每天有太多的现实要面对。念书、打工,打工、念书,这就是林欣每天的生活。在特别累的日子里,林心很想找个人说说话。这座繁华喧闹的都市里每一个角落都是人---电车上、街道上、学校里,到处是步履匆匆的人,在各自的人生里奔忙。没有人会停下脚步和她这样一个穷留学生说什幺。
当一个人每天必须为了基本的生存奔忙的时候,再浪漫的人也会变得现实起来。对于现在的林欣来说,明年考上大学院比什幺都要紧。
忙碌的生活使人感觉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到了最后一次翻译课。
课前,大谷跑过来对林欣说:“林老师,我今天是坐车来的。我走了高速路,为了和斋藤抢停车场。”
林欣想了想,才明白他说的“坐车”其实是“开车”的意思。
“林老师,我们今天晚上想和你一起吃饭。”大谷又说。
林欣想:幸好不是星期六,不必去カンカル。于是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林欣答应的另一个理由是,今天她的钱包里有一张五千日元的钞票。日本人喜欢用现金。林欣的钱包里总会放两千日元现金。上星期高级会话班的学生们邀林欣去吃午餐,到了餐馆林欣才发现钱包里省下的钱只够点一碟小点心。菜上来,大家都开始吃。那大野看着林欣的盘子说:“你真可怜。要不要把我的分给你一点?”林欣虽是微笑着拒绝了,但是心里说不出的羞愤。
在东京,穷,是一件很伤自尊的事。
日本人认为中国人都很穷。カンカル的岛田对林欣很好,但是她也有令林欣难堪的时候。像上次,她指着店里储物间里的一台洗衣机问林欣:“你在中国见过这个吗?”
这些不期的小刺痛是张爱玲说的“咬啮性的”,林欣的留学生活也注定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
因为是最后一次课,林欣准备了五段中文让学生口译。轮到大谷的时候,她故意跳过他,而让日野说。她这样做是想着大谷的中文在班里最好,所以把最难的一段留下给他。而大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