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彰身形一顿,回首看向巧珍,淡问:你对萧旻可谓情深?
巧珍脸庞胀红,说道:此情两世深种,无谁能及。
萧云彰再问:那他待你呢?
巧珍哑然,傲心性儿作祟,硬声道:他待我不输我对他。
萧云彰笑了笑:既然如此,你还担忧甚麽?他继续朝门前走。
巧珍连忙道:我担忧小婶旧情未了,心有不甘,把我夫君纠缠不清......
萧云彰嗓音沉冷地打断:事不目见,仅凭耳闻臆断,便恶念滋生,乃蠢女愚妇之品行,你长于高门,嫁于世族,本应蕙质兰心、婉顺成性,言行有则,遵章守规,却原来这般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甩帘子径自去了。
这话如雷炸在巧珍耳畔,她怔在那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从小至大行动作卧皆受人褒赞,哪有谁敢这般严词把她叱责,一刻不愿多待,闷头直往外走,但见院门紧阖,嫣桔去拉闩,又沉又重抽不出,叫两侧侍卫及廊上的福安等几来,他们也佯装不理,巧珍只得帮着嫣桔一起合力,好容易门开半扇,摒一股劲儿走到园子里,回头看不见了院门,才脚步渐缓。
方才种种在巧珍脑里盘旋重复,没打成狐狸反惹了一身腥,愈想愈羞愈气,银牙儿咬得嘎吱嘎吱作响。偏嫣桔还问:这事儿九爷不管,我们去告诉老太太麽?
巧珍扬手打了嫣桔一记耳光,骂道:你有凭据麽?就凭一方帕子?你可亲眼瞧见林婵把它给了爷?捉jian要捉双,否则皆不算数。我就是受你这小贱人撺掇,一时头脑发昏,才受了他的羞辱,你还敢去告诉老太太,你要害死我不成?嫣桔委屈道:我同夫人说过,或许是爷在园子里捡的......
"你还敢说,你还敢说!"巧珍连着又狠狠扇她几记,顿时两腮鼓鼓的红胀起来,嫣桔再不敢辨,含泪随在她身后。
却不曾想这幕被亭子里歇坐赏菊的萧老太太看进眼里,她朝伴在身边的大夫人李氏笑道:你这媳妇儿人前倒也温淑贤良,怎人后又是另一番模样。
李氏头皮发紧,赶紧回话:那是她的陪房丫头嫣桔,平日里打打闹闹惯了,嫣桔有时还冲她使性子呢,不过前脚吵后脚就好,都不当真的,她待旁的丫头婆子并不这般态度。萧老太太颌首道:原来如此!闹着玩下手也太重些,你抽空儿提点她罢!李氏应承下来。
萧云彰回至书房,往桌案前坐下,梁青刚才听得分明,低声道:在此风潇雨晦、人人自危之时,九爷何必与她一般见识,若她和徐炳正说些甚麽惹出祸端来,反得不偿失。
萧云彰抬手揉了揉眉心的疲倦,沉着嗓道:我心中有数!此事不再论,梁青取出密信递上,他仔细看过,蹙眉凑近烛火烧了,俩人商谈有半个时辰,福安匆匆进房禀报:王公公进府递旨请老爷速速进宫。
萧云彰和梁青面面相觑,脸色刹时微变,他让梁青附耳过来,轻轻交待了几句,梁青应承下来。
他走出书房,朝福安交待:你去二门备轿,我回房一下。旋而大步往宿院去。
林婵迈槛进房,看见萧云彰穿戴齐整,正俯身在铜盆前,掬起清水洗脸,她上前取了棉巾,他听到声响直起脊背,她踮起脚尖替他擦拭面庞的水渍。
萧云彰站着不动,阖眸任她伺候,半晌才睁开眼,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良久,林婵被他瞧得奇怪:怎这样看我呢?用他擦过的棉巾往自己颊腮抹了抹,以为方才在厨房沾了脏物。
萧云彰只道:前时太监来传旨,宣我即刻进宫,晚间你先睡罢,不用留灯候我回来。说完抬足要走,忽觉袖子被拉扯住,他看向林婵问:还有甚麽事?
林婵道:今儿丁小姐送了两篓子扬州大螃蟹来,我煮了几只,你要吃麽?
萧云彰摇头:你吃罢,我要走了。
林婵弯起嘴角轻笑:我晓你没得空闲,特意剥壳取黄取rou制成蟹rou馅的粉饺儿,你吃几个再走。也不容他拒绝,拉着坐到桌前,揭开食盒盖子,端出一盘来,有十来个,小巧Jing致,薄底煎得金黄,香喷喷、热腾腾冒着热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