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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呼吸都像是在透支生命，那男人暗红色的眼眸望着他说。

    他坐起身，把搭到脸上的头发往脑后一抹，抬脚朝她走去。

    她看了他一眼，难得坦率地说了声：“……谢谢。”

    他在心里哼了声，“娇生惯养。”

    艾尔妲西亚一时无语。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听出这个夜精灵话里的真假，她只是觉得，他就算要干什么，不管旁边有谁在，他都不会有不方便一说。

    “那个老头子怎么不见了？”

    雨仍然在下，小屋内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木头的味道，透着窗户外还未完全降下来的夜色，堪堪看清里面的摆设。

    她确实是醒了，却又没醒，她不知在看着什么，却肯定不是这世上存在的东西——他当场断定。

    艾尔妲西亚也似乎察觉了什么，顺着他的目光朝那边看去，声音微弱地开口：“你知道这里是哪里？”

    没想到刚一转头，就见她整个人像脱了线的木偶一样，瘫坐在地上。

    没一会儿，被抱在双臂之间的，那人偶一样的少女低低出声。

    “我可以自己走。”

    他站在门前，正要用脚踹开门，艾尔妲西亚先他一步从他臂上下来，刚站好整个人便一阵恍惚，腿脚发软，她仍然强撑着推开了门。

    “看来这里的人离开没多久。”

    这一幕，让他不由得回想起一幕。

    他怀里的身躯仍颤抖着，幅度虽不大，却一刻也没停下来。他本想出声奚落，但在开口之前，就因为自己觉得没意思而作罢。

    而这个时候，他没力气去跟艾尔妲西亚斗嘴，嫌弃多说一句都是浪费体力，两人便沉默地走了一路。

。

    他脑袋里总会有些矛盾的念头，就像对着艾尔妲西亚，觉得折磨她挺好的，帮她也挺有意思的。他这人也是十足的矛盾混合体，干出什么都有可能，有可能今天跟你深情厚谊，明天就拿刀捅了你，也有可能拿刀捅了你之后，又给你找办法疗伤，所以有时候看起来坏，有时候看起来没那么坏，显得如此喜怒不明，善恶无常。

    伤得没他重，只不过在水里泡了几天就病成这样，没用的很。

    这无耻至极的言论，放在平时，艾尔妲西亚即使不对他大打出手，也要认真反驳一番，此时却什么回应也没有，不动，也不说话，连眼神的闪烁也没有，让刃翼颇感无聊。

    只是那声音压得极低，刃翼表情莫测地挑了挑眉。

    “……若是见到‘他’，就劳烦你帮‘他’一把吧。”

    刃翼翻箱倒柜了一会儿，找出几根木柴，用石头围了个火堆。在水里泡了这么多天，他的火石早就不能用了，于是向艾尔妲西亚示意。

    只听她说：“我不想让他看见我这个样子。”

    “你该高兴，从这里到绿荫港，不用经过城市。只需穿过几个村庄。”

    他一边这么想着，另一边又想，他作为一个半夜精灵，几天不用进食，体力尚且不够支撑伤口恢复，她好歹还是人类之躯，这样几天下来，能活着就很不错了。

    刃翼低头看她一眼，她仍旧如之前一样空洞，嘴唇抿着，面色茫然。那无声无息吐出的语句，像风的低语，好似刚刚并没有人说话，只是听见的人产生的错觉。

    他没停下脚步，笑了一声，“但你更想被我抱着，对吧？”

    刃翼却邪邪地笑了起来，“那不是正好可以干点他在的时候不方便干的事了？”

    刃翼略一思索，给了个相对精确的方位：“谢拉林的东北方向。”

    天色渐暗，沿着河滩和树林的外围走了不知多久，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木屋。里面没有光亮，周边不见人烟，刃翼不作任何考虑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她抽了口气，几乎是用意志力支撑着让自己没有昏迷，摇摇晃晃地正想要站起来

    然而靠近了才发现，那具尸体一样毫无生气的身躯竟微微颤抖着，他诧异一看，只见她覆盖在头发缝隙中的眼珠子定定地睁着，望着某个方向，那灰沉沉的天空好似反射进了她透明的瞳孔，将它映得阴沉一片。

    他知道那不是她的意愿——如果她能控制，绝对不会在自己面前显示出这种弱势来。她的身体正在发热，那身衣裳吸饱了水，正紧紧地贴着她的皮肤，而此时两人都没有可以换的衣服，他自己的也湿透了。

    阴魂不散地跟在她身边的多瑞安，自两人上岸就没见到过了。他倒不是担心他的安危，毕竟他早已是个死人了。

    在他看来，有人或没人都没什么差别。在这种深山老林里，他虽有伤在身，杀一两个樵夫总归是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