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厌春紧绷着身子并非怕她作甚。若是争执起来,他便是敌不过宿欢,却也不至于让她得逞。
只而今这般模样若教旁人瞧见……她宿欢恶名远扬早已皆知,只怕是他又得被牵连进去了。
思及这点,贺厌春便由衷的觉着宿欢是将计就计、刻意为之。
“贺中丞?”宿欢凉着语气唤他一声,“此前还能言善辩的,此刻倒不做声了?”
他挣了一挣,未曾能挣得开,“……”
“别动。”她嗤笑着,握在贺厌春腕间反压在他背后的力度更重几分,将他死死摁住,“想来贺中丞这两三年疏于武艺,身手也远远比不得以往了。”
“……”贺厌春咬着牙没作声。
甚么疏于武艺,只怕是宿欢有人悉心教授,方才在拳脚功夫上更进一步,得以将他压制住。
见他不搭理自个儿,宿欢便也不耐得再浪费心思下去,松手退开后,再看着他面色发沉的模样,霎时便开心了,“活该。”
事已至此,哪怕贺厌春有事相寻,而今也半点儿都不想理睬宿欢。可宿家权重,亦甚得今上圣眷,与太子也颇有交情。连同手握兵权的孟家,更是和她宿欢密不可分。
贼老天真真是瞎了眼了。
那面宿欢撒过气,也有些耐心愿意与他搭话,便给了个面子,“敢问贺中丞寻我何事?”
“……”贺中丞是不想讲话的。
“若无事我便回了。”她懒懒散散后倚在墙上,抬手掩唇打了个呵欠,“你孤家寡人,我却是有美婢作陪的。”
贺中丞不晓得自个儿若是真与宿欢交手,能否把她摁在地上打,“……”
宿欢含情目里水光潋滟,轻飘飘瞥他一眼,无端添上几分惑人,“哑巴了?”
“皇储。事关皇储,本官有意相询宿御史。”贺厌春对此番情态视若无睹,更觉孟浪媚俗,忍不住又刺了她一句,“宿御史这副神情着实教人恶心。”
“……你真他娘眼瞎。”冷笑一声,宿欢抬脚踹过去,“人面兽心的狗东西,你恶心透了。”
贺厌春侧身避开,皱眉看她,“作甚?”
“进你屋罢。”宿欢不愿再多事,揉了揉眉心,“正好我也要问你些事儿。”
他嗯了一声,也没再多说甚,将宿欢领进了自个儿暂做休憩的房中。
因着在同一家驿站,屋中布置与她那间也无甚差异。细细瞧过一圈,宿欢如此下了定论。
两人各自落座,贺厌春好歹也是房主,便给宿欢斟过一杯清茶,搁在她面前。
宿欢目光落在他手上,又随即挪开,“说事罢。寻我来作甚?”
“嗯。”他先是如此应着,在略微斟酌言辞后,方才开口讲道,“我底下的人传来消息,在扬州吴郡查出……”
“贺中丞说这些作甚。”出声打断了贺厌春的话语,她眉尖轻蹙,“与皇储有何干系?”
两人早已相识了,尽管无甚情分,可对彼此的性子又怎会不清楚。一如宿欢知晓他为人,他亦对宿欢颇有了解。而她此言此行,便是表明了,她对他所说之事……毫无兴趣。抑或是不愿涉及。
他看着宿欢,一时也不急着讲下去,便默不作声的定定看了她半晌。
此刻宿欢又自心底生出不耐来,既烦且燥,让她不甚想再留,“贺中丞若只为这些不明所以的事而满口废话,宿某便先回了。”
“回哪儿?”他手中茶盏重重放在案桌上,声响清脆,“耐心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