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怒意上头间,便听面前之人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你打算何时回去?
卷,也生气她精心谋划改良之后,冒着那般大的风险,所为的不过是从我这里套出谛申的去向。
那时候的他,只配被成为父神六子。
你比所有人都自私胆小多了!你自私地隐瞒了她将来的一切,自私地给予单方面不可言说的爱慕却反过来要求一个不自知之人给予你相同的情感,又自私地以为为她谋定了一个好出路,却不过将她推入了另一个死亡的终点
相对于其他人,你只不过是一把更钝更长的刀罢了。
你们至始至终都是不平等的。
玄桓你至始至终到底有什么好输的?!
可至少有很多的东西,他还可以留给另一个人。
玄桓恍惚间低着头苦笑起来,目光直愣愣地出神看着掌心,虚虚翻过的掌侧黑乎乎的一片,就连衣袖也染上了字迹未干的墨痕。
神荼似乎从未在他面前掉过泪,她总是骄傲的,耀眼的,不受控的如是他每夜为之暗暗惊艳,却终究触不可及的光与星星。
绫杳从没想过自己的一顿灵魂输出,换来的却是面前之人轻描淡写的一笑,上头的滚烫血液重重锤击着胀痛的太阳穴,男人方还颇为圣母的一顿自哀自怨,转瞬确乎就变成了恬不知耻的无谓。
却又有另一个在记忆中陈腐的小姑娘总是哭哭啼啼,但并不代表她的脆弱明明面容那般相似,却若镜花水月般,独有她不同于星海般虚渺的傲骨。
确乎就连玄桓自己也不知晓,那些一字一句仿佛要戳破肺管的尖锐的质问嘲讽他究竟听进了多少,深陷混沌不过是由于过去繁杂的回忆与五味杂陈的情绪左右,如今转瞬皆空,所谓的懊悔、愤怒、情爱,轻描淡写地像是一朵天上飘过去的薄云。
尖锐的质问像是一把一把锋利的剑,全身的仿是都空荡荡地、疼痛到麻木地漏起风来,他呆滞地看着面前之人的熟悉而又陌生杏眸,大概是因为极度的愤怒忽而掉出一滴泪来玄桓这些日子而来的脑子逐渐变得很空,有时候一日也想不了一件事,也许午夜梦回间总会淡忘很多过去的人和事,一日一日地,或许就像过于坚硬的石头也会总有滴水石穿的那日。
是你可悲的自尊,还是自以为感天动地的仁慈与怀爱?
玄桓,我问你,你有信过她哪怕一回?
男人闻声颓然抬眸,恍惚间,面前那双湛湛的杏眸似与数十万年前山洞中折而复返的身影重合,与那日九重天上大雨滂沱中奔跑的身影重合,也与那魔族再临之日,从昆仑山麓向着人流逆向坚定而行的女子重合。
玄桓!!
并还嘴硬地故意想气死眼前之人,咬牙道:你愈赶我走我就非不走,在你面前膈应死你!
面前之人却无悲无
你自以为的信任,不过是借由你自己长辈、老师的身份,将她的一切都安排得干净!
她看清了你的懦弱,所以将命运赌在了自己的手上你却自以为是的好似将一切罪责归咎于自身,以为这样就能减轻自己心中的负罪,还有她帮你捡回的这条命?
其实什么都没有。
她其实至始至终都未曾信我只是将她所饲的魔蛇远远送走,而不是残忍的将其斩杀。
天青色的长眸一怔:我明明一直都!
可雩岑就是雩岑,到底不会是神荼,也不愿作神荼。
就好像在玄桓的记忆里,真正认真且上头的至始至终只有她傻了吧唧的绫杳,正主不过是稳坐钓鱼台,将她看作自演自戏的滑稽小丑。
在玄桓还不是玄桓的时候。
就像刻骨铭心的尖锐疼痛也会有一天结上厚厚的、难看的疤痕。
可他真的放下了吗?
似乎没有。
可我已经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
你说你爱慕她,不过只是一个单纯又可笑的小丑把戏,自作多情的单恋又能给她带来什么呢?绫杳嗤笑一声,鼻尖却蓦然发起酸来:自由?还是你自以为的爱情?
他知晓那样的倔强。
绫杳甚至生气到颇为阴谋论地想,所谓的什么盗梦之卷也不过是玄桓故意拿来钓她,好看她在这又气又悲大吵大闹的诱饵。
明明只是一个发自的内心的肯定,面前之人却怔然地、讶异地,就那般猝不及防地掉下泪来,仿是等待了好多年就为了这般平淡的一句话。
望着面前之人,不知何来的情绪,抑或是她也好像陷入了更深一层的梦里,绫杳忽而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绫杳脑子炸成一片,脑子里呈现出的分明是破罐破摔、还狠狠给了那张伪善的臭脸狠狠一巴掌的解气场面,现实中却索性将怀中的书册一扬愤愤地一个屁股墩就报臂坐在了地上。
瞧瞧,这分明是戏耍她耍够了想要赶人呢!
反复喃喃:你知晓她从未信我。
她...从未信我。
面前折光的泪痕却只是忽而地让他想起那个昆仑群山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