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差…望着眼前似乎若人族二十多岁贵公子般的年轻面容,绫杳霎那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面前男人真实活过的时间恐怕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数字。
“很惊讶?”
“…倒也还好。”不过其实仔细想想,能跟玄桓这种三清的上古真神有往来的人,也大概不是什么常人,脑海中再度滑过的熟悉的名字令得绫杳的眸光暗淡了不少,然男人微眯着眸长望的视线却似乎未有落在她的脸上,而是几番游移过小姑娘的手腕锁骨处,最后深深落在了绫杳下意识侧头间,某个几乎难以发现的,藏在耳后碎发中的朱砂小痣上:“绫杳,你知晓,为何人族如今几乎尽修的是无情道么?”
“什么…?”
零郁倏然莫有来的问题,令得绫杳下意识一愣。
“叶文尧…傅溪,这两个名字听说过么?”
男人似乎根本不甚在意她的回答,眸中倒印的朱砂小痣随着面前女子细微的动作变得若隐若现,“他们是在你之前,最为出名、也是最让人惋惜的一对双子星,同样万年难得的天赋灵根…”
“只可惜,他们终究未有一人飞升,通通因情而困,自愿放弃求道修炼,随爱人老死人界。”
“故而当年自傅溪、叶文尧之殇后,各道派便逐渐要求座下求道弟子清心寡欲、斩情断欲,近千年来还近乎疯魔到将求道与人族天性固有的情欲割裂,令无情道盛行,而妄图挑战这等规制者往往被除以极刑,轻则生生剥去灵根逐出山门,重则当众凌迟处死,连累父兄姐妹上下三代俱不可入道派修行,被世人排挤唾弃。”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绫杳闻言深深蹙了蹙眉,自有记忆以来便身在象牙塔的她并非不知当前道派对于处子之身的看重,虽说兑泽对于男女之情方面管理的向来宽松一些,却依然逃脱不了无情大道的桎梏,派内任何的婚恋也好,其实都是建立在所谓的‘无欲’之上的。
然爱而无欲,似乎本身就是种悖论。
但凡是修道者,入门之日无论男女都会服用一种特制的丹药被种上所谓的‘贞洁痣’,直至两人终双双在残烛之年达到瓶颈因修为无法再提升而隐退成婚,过上正常的夫妻生活,亦或就只能像她这般所谓‘高嫁’,仰赖已然成仙的伴侣相行提携,助其修炼。
但实则后者所谓的‘和亲’多半也只是无法之法,一个万年难遇的天赋灵根的上限近乎不可估量,乃至于甚至能达到当年人神之祖青要帝君的高度也终未可知,故而绫杳如今便被草草安排与一个空有名头的小仙成婚也有许多人不甚理解,认为老爷子绫沉的做法全然是短视,倘若绫杳未来飞升成仙之后真能达到当年青要帝君的高度,现下结下的姻亲倒成了甩不脱的累赘,诸如此的事情倒也不是未有在天赋不错的道修身上发生过几回,故而其实相当一部分人并不看好绫杳的这场联姻,反而更觉得绫沉此举其实是在以一种慢性毁灭的方式吸血自己唯有的亲孙女,以继续稳固提升兑泽当下的地位。
其实自绫杳下定决心从兑泽出走之后,一路而来她也想通了许多…倘若她再也不回兑泽,所谓的处子之身其实也只是一个符号,如今活了两百多年已然枯燥,她又何必继续提升修为给自己带来无尽而漫长的折磨呢…?
她到底只想过一过平凡而又充实的人生,天赋灵根或许对于他人是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却成为了一种绑架她的拖累…人生之道,万年太长,千年受累,百年足以。
一如绫杳之前所想,假使她再不回兑泽,玄桓生命也不会那样无止境地长,她愿意陪他过百年,然后无悔地闭上眼死去。
“正是他给你留了后路,所以你现下还有得选…”零郁眸光一晃,然下一刻走神间略略偏移的视线却恰好撞进了朱砂小痣旁那个空空荡荡的钗痕耳洞,过目不忘的记忆饶使只是初逢一面,却也很难令他忘记两人初见之时女子耳下曾别着的那对青翡耳钉。
“可我不需要他人代劳的选择,即使结果是更好的。”绫杳抬眸,定定地望着他:“零郁,你会接受另一个人为你安排好的,和顺安慰的人生么?”
“我不是困在牧圈的绵羊,将来也不会是。”
男人怔然一愣,似乎未曾想到面前之人会突而说出这样的话。
“你说我有的选,我还有的选么?”女子垂眸间哑然一笑,却掩不住眸中的没落失望:“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无非是从爷爷换成了他,所嫁之人从霆彧神君变成了你。”
“他以为他是为了我,其实他无非只是感动了自己,对我来说,没什么不一样的。”
“现在的我是这样,当年的神荼也是这样…他自以为安排好了一切,却从来未有问过任何人的意见,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一意孤行、一厢情愿。”
“零郁,放了我罢…也许我将来被抓回兑泽也好,也许哪一日不明不白地死了,至少我为自己活过一回,为自己的心活过一回。”
“我不后悔。”
他听见面前之人落寞道:“如果那日其实是真的,我也不悔。”
“他既不愿见我,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