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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卫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有人在昌宁城外的护城河边发现了一具女尸……”
“奴婢并不能清楚知晓公主内心的想法,但是曾经有一次奴婢陪着公主在花园里散步,公主看着树上的鸟儿出神,过了好一阵突然对奴婢说——”
瞿安一怔,抬头望了望天,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过了几息才道:“回陛下,奴才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瞿安让人进来之后,侍卫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惶恐:“陛下,有公主的消息了。”
他自己的呼吸声,瞿安和那名侍卫的呼吸声,还有炭盆烧得旺盛的噼啪声,在这一刻终于重新回到了他的耳中。
皇兄没生病,他身体好得很,只是憔悴了而已
“陛下,罗丞相已经在御书房候着了。”
宫中雀(六十二)
其实他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她,但从未正眼瞧过,他总觉得,似乎那次才是自己头一回真正注意到她,明明那样怯弱,却又为了她的婢女而鼓起勇气向自己求情。
他有时候会将馨月召来,让她说些夏如嫣以前的事给他听,但不知怎的,在那次庆功宴之前的事他完全提不起兴趣,只有那之后的事情方能叫他专注。
最近萧煜每日都歇在青鸾殿,就在夏如嫣的屋子里,睡在她曾经躺过的那张床上,他在紫宸殿睡不安稳,到了青鸾殿方才会觉得好一些。
她一时说不出话,萧煜也没有逼她立刻回答的意思,他就坐在那儿,静静地等待她的答案,馨月从一开始的脊背发寒,再到后来略微镇定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才两刻钟吗?
男人的声音并不重,甚至听起来有些轻缓,然而他问出的话却令馨月的后背渗出了冷汗,她的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公主是主动出走的,并不是被什么贼人掳去了。
萧煜站起身,瞿安赶紧上前替他整理衣衫,他望着窗户有些出神,方才他做了个梦,梦到第一次遇见嫣儿的时候,他把她牵上步辇,将她带到恩和殿,然后在所有人面前拒了何文曜的求娶。
馨月自那日审问后没多久就被他放出来了,同时放出来的还有青鸾殿以前的宫人,萧煜让他们各归原位,依旧如从前夏如嫣还在时一样,只是加派了更多的侍卫,将青鸾殿从内到外严严实实看管起来,叫他们迈不出这里半步。
他说完安静了一阵,萧煜又自言自语道:“也是,你怎么会去想这样的问题。”
他站在雪地里,看着天上飞过的鸟儿,半晌,开口问道:“瞿安,你在宫中这么久,可曾羡慕过鸟儿的自在?”
“你在嫣儿身边伺候的时间最久,你觉得,她为什么要离开朕?”
萧煜是和衣躺在床上的,虽然天气寒冷,但室内烧了炭盆,倒也不如何冷,他从床上慢慢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问:
“那些小鸟倒是比我这只重明鸟更自在,不会被这高墙囚住,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瞿安尽量放轻声音,就怕惹得主子不虞,不过这段时日主子的心情就没好过,使得伺候的人都战战兢兢的,说话的声气都比往常小上许多。
“回陛下,也没太久,两刻钟而已。”
久,久到馨月觉得自己的腿都坐得有些麻了,就在她的神经快绷到极点的时候,萧煜终于再次开了口:
他上了步辇,到御书房与罗丞相商议要事,待罗丞相离去之后,萧煜揉了揉眉心,脸上显出几分恹恹之色,瞿安正想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下,突然外面有侍卫求见。
“朕睡了多久?”
他也真的随意处置了,所以才有了后来那次矛盾,虽然因他的主动求和而化解,但现在想来,或许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原谅他。
萧煜想得出神的时候,瞿安已经替他将披风系好了,静静站在一边不敢打搅他,待萧煜回过神,才迈步出了内殿,一路来到青鸾殿的花园里,又望着空中飞过的鸟儿停下了脚步。
一个沙哑中略带尖细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静谧,床上的男人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那双狭长的凤眸,他的眼中布着些血丝,看起来像是疲累过度,脸颊也比从前要更陷进去一些,更显得轮廓深邃冷峻起来。
听见女尸二字,萧煜突然觉得周遭好像安静下来,他坐在书案后,看着跪在五步之外的侍卫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任何声音,接着耳朵里传来嗡嗡的嘈杂声,那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甚至震耳欲聋,就在沸腾到极点的时候,骤然又归于平静,然后他的耳朵里才逐渐有了别的声响。
“……陛下,陛下。”
是了,萧煜有些恍然,她向来是个在意身边宫人的,否则那次也不会冒着触怒自己的风险替婢女求情,可是他似乎从一开始就忽略了这点,对他来说这些宫人都是他叫人拨过去的,他自然有随意处置的权力。
萧煜倏地抬眸,目光如箭般射向跪在地上的侍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