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写了几个字，贴在玻璃上。
一门之隔，却连话都说不上。
静谧的空间里回荡着清晰的敲击声。
空气黏稠得扯住了时间，凌思南的目光定在碗中的米粒上，几乎把碗底剩余的米粒都数了一遍……
……怎么回事，这不是禁闭室啊。
脑海里的沉闷伴随着敲击的节奏一寸寸如退潮般散去，他的指尖抽动，眉心也微皱，良久才发现，这声音的由来不是门口，不是墙壁，而是窗外的露台。
直到门外响起脚步声，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边，打开门却恰好对上了邱善华的视线——凌清远留给她的只是个背影。
下午的手机砸得太仓促了，结果就连发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她想找个机会和他解释。
可是她听见到身边人紊乱的呼吸。
这种病名为爱的感情，已经强烈到了影响他冷静思考的地步。
邱善华回身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晚上就别到处晃了。”随后自然也不会和她解释什么，匆匆离去。
凌思南静静地回看向他，嘴唇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可是喉间的声音仿佛被剥夺了一般，出来的只有空气。
“你姐姐答应了。”
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在生气。
凌清远盘腿坐在床上，一时之间，只是目光和她对视着，却没有动。
更不会希望让他受到委屈和伤害的始作俑者是自己。
她不怕自己被发现，然而清远已经被禁闭了，发现两人私下的联系，他会不会遭受更严重的惩戒？
他抬眼望去的时候，是她站在月光下的露台。
叩叩叩。
真是讽刺。
这顿饭食之无味。
门缝里黑黢黢一片，他没开灯，自然不会看见她的纸条。如果明天早上是母亲先打开这道门，那纸条就会被她先看见。
从卫生间溜达了一圈出来，邱善华也恰好从清远的房里离开，凌思南发现母亲用钥匙锁上了弟弟房间的门。
邱善华靠着椅背，一双手好整以暇地搭在胸前，唇角微翘：“是以订婚为前提的交往——以沈昱的条件，三个月，多少也能培养一些感情了，我不勉强你。”
她赶忙回了房间，迅速写了一张纸条，又蹑手蹑脚地把它偷偷塞进了清远房间的门缝，还小心地敲了敲门，希望他能发现。
当你全身心去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算自己受伤，也不会愿意那个人受到半点委屈和伤害。
“我没有答应订婚。”凌思南蓦地放下碗筷，偏开了视线，“我答应的只是与他好好相处三个月。”
而他却明知后果，还是飞蛾扑火地沦陷。
起身的动作忽然缓了下来。
凌思南盯着弟弟被锁的房门有点懵。
像是被枪击中的死人，他双臂张开，一动不动地仰躺，丝绵的被面沿着他躯体的轮廓扩散开无数道皱襞。
脑子里嗡嗡嗡作响，沉重感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
儿子沈昱，对你姐姐还挺有兴趣的。”邱善华本就吃得少，讲到正事，也索性把筷子放了下来：“思南也真有福气，和他见过一面就对上了眼。”
你当然不勉强我，你想要的，只是这三个月的与沈家的关系。
凌清远移开眼，微垂的眸光寡淡，倒是难得在她面前又恢复了当初那副优等生的疏离感。
心跳不受控制，酸涩感蔓延开来，连带着指尖也泛起了凉。她不敢去揣测他此刻的心情，更不敢看他的脸。
她看到凌清远眼底的光瞬间陷入了黑洞。
良久，只听见耳边凌清远的声线喑哑，“我记得那个沈昱是个花花公子……而且姐姐才十八岁，连大学还没上，哪有那么着急订婚？对吧，姐姐？”话末，征询的眼神瞥向凌思南，像是在求证，也像是在求肯定。
“我……上厕所。”凌思南顿了顿，与母亲擦身而过。
凌思南先一步吃完，回到房间。
凌清远躺在床上，一双冷清的眼注视着天花板的顶灯。
无药可医。
他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半点回应。
凌思南咬了咬唇，从兜里拿出带来的笔和纸。
[对不起，你先让我进去跟你解释。]
这不是她预想的结果。
其实她想的更多的是，这一个晚上，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叩叩叩。
她的心跟着一沉。
他猛地坐起来，大概是太用力了，一瞬间的昏眩让他扶住了额。
那声音不依不饶，固执作响。
那边的凌思南大概也没想到他会把自己挡在门外，张口说了几句，不敢提高音量的声音完全被
[你姐姐答应了。]
玻璃阻隔，在屋内的他只见她的唇开开合合，迫切地想述说什么。
但许久都没有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