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风雨1</h1>
青杏大抵是有些知晓那一夜的不同寻常,脑子里不过是断断续续的一些片段,但在顾家嫂子近身前的记忆都是清晰明了的。
她实是想不通顾家嫂子这般作法图个什么,也暗暗惊奇世间竟有妇人如此大度,竟能将别个女人送往自家夫郎榻上。
自那日与兄长初尝禁果,似是解开了二人间无形的枷锁,只要寻着机会,顾伯邑便会觅到一处僻静地儿与她欢好一番。
青杏知晓这般作法有悖lun常,但却耐不得顾家大郎对自己不假矫饰的小意温存,也享受他于情事间的蛮横粗野。
这一夜,云雨初歇,顾仲堂从身后牢牢抱住她,就在青杏以为二人会以这般姿势入睡之时,听得他轻声道:“杏儿,给我生个孩子吧。”
她的身子僵了一瞬,忽然意识到,每次与大郎欢好过后,她并未服下避子汤。
长久无言。
困意瞬间被搅扰得无影无踪,翌日晨起顾仲堂在她额间印下一吻时,她仍是假寐着的。
心思繁复,这般想了一日,直至红日西下,也不见顾仲堂归家,心里的不安更甚。
果然到了晚间,便见邻村一人匆匆跑来,青杏约莫认得是顾仲堂讲学私塾里的人。
那人未说明缘由,只道顾秀才惹了事,这会儿被关押在镇上的牢里头,让顾家着人去保释。
乱成一团。
陪她去镇里的仍是顾伯邑,也只有顾伯邑。杜月兰自是要留在家里照看听闻消息一口气喘不过来的余大娘。
少不得一番银钱四处打点,青杏提着食盒站在牢狱前时,险些被栅栏里头传出的shi腐之气熏晕过去。牢间简陋,壁上灯芯烧着最劣的煤油,间或一股不知名的焦味儿飘来。
真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顾仲堂背对着牢门,青杏唤了几声,他似乎并不在意有谁人前来,只一味儿低垂着头不作理会。
最后是顾伯邑怒了,吼了几声,才听他缓缓吐了几个字。
“回去吧。”出口,声音不复以往的清润,竟是沙哑不能。
惹得青杏一时红了眼眶,泪珠儿在眼里滚了几圈终是落了下来。
这一路打点进来,当是听得了只言片语,只她却是不愿相信,顾郎竟是与邻村那新寡妇人暗通曲款才获罪入狱的。
当朝设有律法,新寡三月男女一律不能另娶改嫁,女妇不能寻相好,男夫不得寻姘头,违者一论处以jianyIn之罪,刑满一年当放,且录进生平簿。
可想而知,这番祸事于顾仲堂之后仕途的影响。
他大抵也是不愿青杏见得自己这般狼狈模样,新婚一月,连初始的恩爱情谊都尚未散去,便锒铛入狱,想来也是极讽刺的。莫说刚得知阿母替自己求得这桩姻缘时自己暗暗发誓势必终其所有予她安稳,而今仕途一片黯淡,还谈何力争,便是与她幸福也没了资格的。
暗通曲款?
呵,当真是毫无反击之力的罪名。
他只记得自己下学后往庐子之内休憩片刻,半梦半醒只觉周身燥热,却奈何眼皮沉重不得张眼,迷糊中摸得一片冰凉,只想寻得更多让自己好受些许,待意识清醒之时已是身陷囹圄。
只是当时自己与那面都不识得的妇人皆衣衫不整,无处辩驳。
“你好生待着,钱财之类,大哥与杏儿会想办法。”
虽顾伯邑这般安慰,但即使将人保释出来,只不过是减了期刑罢了,这一点,栅栏两边的人都心知肚明。
见里边那人还是没有动静,顾伯邑低叹一声,拉了青杏先行出了牢门。
顾仲堂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只是此番遭人陷害,偏生当事人一个不予吭声,另一个却见不着人,便是有冤,也无处寻头。
当务之急,当是将人保出来,这牢里头,环境偏腐,冤魂集聚,哪是人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