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惊鸿(3)</h1>
顾媚在黄昏时分有了转醒的迹象,西边的天金灿灿的,整个世界都沐浴在鎏金辉煌之中。
她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发了五分钟的呆。五分钟后,她开始缓缓转头,看自己在什么地方。
医院——一间蛮高档的病房。
有沙发有卫浴,南侧带一个有漆黑雕花栏杆的阳台,枫树伸展泛黄带齿的枫叶进来,窗帘微微摆动,此时夕阳残余的金光打在那片区域,有种身处异国的朦胧感。
她的目光定格在阳台小茶几上搁置的两个玻璃杯上,里面的茶水看上去已经凉了许久。
好像是几小时前她昏睡时,来看过她的人留下的。
是谁呢?
顾媚看着旁边呼叫电话上“文家慈济”四个小字,大脑里迅速闪过一个名字,她心中一惊,一股窒息感堵在喉咙口,让她整个胸腔都闷闷的。
不过她倒是很快就想开了,这种没有理由没有证据地随便猜测,徒增烦恼罢了。
长时间没有喝水,很快饥渴感就从喉咙深处传来,她咂咂嘴,发现嘴唇早已干得起皮。于是,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冒出来时,也显得不足为奇。
“你好,有人……”
痛苦瞬间爬上她的脸,眉头紧皱起来。
蚀骨穿心的疼密密麻麻包裹住自己的腹部,如千万钢针在刺。
她掀开衣服去看自己的肚子,一道蜈蚣似的恐怖丑陋的黑线爬在上面,缝合的边沿还血rou模糊的,看得她胆战心惊,很快就回忆起自己倒在急诊室门前,跪在地上吐血的场景。
一个上了年纪的护士探头进来,问:“有什么事吗?”
“有水吗?”顾媚忍着疼问。
那护士嘴一撇,带着颇有指责意味的口气说:“姑娘,你家人呢?他们难道没告诉你术后不能喝水吃东西吗?你这命要还是不要了?”
“我……”顾媚眼睛忽闪几下,霎时间有些无措,“我自己来的。”
护士虽没好气,听到这话心里还是不免一阵怅然,口气一下子就变得温和了,甚至还有一些怜悯,说:“实在渴了就沾点水抹嘴上,吃东西暂且不行,看到那条胃管了吧?等它摘下来再吃。”
顾媚又重新躺好,看着室内的光线一点一点变暗,直至全然变黑。
期间医生来过一次,嘱咐了她一些术后护理事项,她木讷地点头,其实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夜色如墨,江柯办公室的灯一直亮着,文墨推门进来,打量他几眼,眼里闪着掩饰不住的八卦问:“哎,不去看看?人家醒了。”
“醒了。”
江柯没抬头,语气也模棱两可的,不知道是问句还是陈述句,总之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
文墨绕到他身后,脖子保持伸长的姿势,推了推他:“干什么这么忙?这你邮箱啊?啪嗒啪嗒敲啥呢?咦,这是哪家医院的offer,你给回这么一大长串?这是俚语吗?天呐,是现在的英语发展得太快了,还是我把英语六级忘光了?!我怎么一点都看不懂……”
江柯停下手里动作,将页面最小化,抬起头瞪着他,眼里带着十分明显的赶客的意思。
“我……”文墨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朝后退了两步,“我就是想和你说,顾媚醒了,一直没见有家属朋友去照顾她,所以先来找你……”
“文墨,”江柯忽地打断他,转过身子,辞令严肃道,“我给她签手术同意书,是念在以前的情分,但我也可以不签,那是我的本分。所以,别幼稚了,我没理由去看她,也不想去看。”
文墨脸上显得有一丝意外,不过也没再多说什么,蔫蔫儿地就走了。
而不幼稚的直言不想去看某人的江柯,在对着电脑又敲了一个多钟头之后,驾车驶上了顾媚所在的医院的方向。
作者:不可能虐的,这辈子都不可能。ˉ\_(ツ)_/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