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在这呢。”这话说完,一个与徐氏年岁相仿的贵妇,也上到跟前。
再醒来时,她已然熟悉了眼前的情景。这里是皇后的寝宫。
“娘娘,还请保重自己啊。”徐氏膝下有两个儿子,却只有这一个女儿,自是疼爱非常,“不但是您腹中的龙脉,还有陛下,都要您看顾才是。”
“德王妃可在?”
“婶娘是外命妇之首,本宫眼下这般情形,诸事都力有不逮。还请婶娘同母亲,多多襄助。”
“母亲,切莫落人口舌,损了我明家声誉。”宋昭阳点了点头,原主心中明家二字分量极重,如今轮到她来,自然也要维系。
“娘,我十五
赖诸位了。”宋昭阳自然不会客气,原主身世过人,又是素有才名广有威信的贤后,赵括更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嫡长子,继承皇位的合法性毋庸置疑,即便他只有七岁。
“今日一早齐王便与丞相议定,为大行皇帝发丧,新帝此时正由太傅大人陪着在先帝灵前。您昨日在殿中晕倒,齐王便下令入宫哭灵的诸位外命妇为您侍疾,大殿那边现下只有内命妇。”
尽管早就知道,宋昭阳仍是演出了一幅从不可置信到欣喜最后又是热泪盈眶的模样,这一会的功夫足够她将屋中的人都瞧个清楚,这里里外外皆是贵妇,而这个含泪握着自己手的人,便是这身体的母亲,明夫人徐氏。
安国夫人便是徐氏的诰命,而宁国夫人说起来也和她有些亲戚关系,正是徐氏的娘家表姐,如今的太尉夫人。
“母亲,如今,我已是太后了,那些事情,就都过去了。”
“母亲,莫要担心,赵恪虽然深不可测又心思毒辣,可他的线,握在女儿的手里。”宋昭阳也叹了口气,原主最终拿捏住赵恪的野心,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她的死,而眼下自己的第一个任务便是不死,“只是如今,少不得要给他辅政王一类的名头,还请母亲回家与父兄讲明,莫要与他做对,这样对谁都不好。”
“娘娘!”
“只是,这也是你父亲想问你的,陛下年幼,齐王是宗亲之中最危险之人,你可有应对之策。”
床边围了不少人,见得她睁眼,一个衣着素淡却华贵的妇人立时便蒙着一双泪眼,连声都有些哽咽:“娘娘,您,醒了。方才昏过去,是因为,您怀孕了。”
“明家百年钟鸣鼎食,世家之首,自然是不惧他的。倒是你,人在宫中,陛下那么小,父亲母亲有时也鞭长莫及,实在是放心不下。”
待得身边只剩下了徐氏,宋昭阳才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依在她的胸口。徐氏也泪眼朦胧的抚摸着小女儿的脊背:“我可怜的瑶瑶,是娘不好,将你送到这么个吃人的地方。”
“娘娘说哪里话。”德王妃慈眉善目性情倒是极好,“齐王殿下已经操持起大行皇帝的一应丧事奠仪,昨夜也与我等宗亲商议过了。臣妾与晋王妃并安国夫人宁国夫人,已然被知会过了,娘娘放心就是。”
“是,是,瑶瑶如今苦尽甘来。楚氏你不必担忧,你父兄定不会放过他家,你的仇你二哥的仇,皆要一一向他们讨还。”
于是,她眼前一黑,就倒入了一个不知是谁的怀抱之中。
“母亲知道。”徐氏见她情绪安稳了许多,喂她喝了口水,才有些惆怅地问她,“你同齐王的事情母亲从未过问,也知道,过问不得。”
“母后!”
“母亲。”她哽咽一声,眼眶里虽有泪,却强忍着不曾落下,将一个强忍悲伤但大气庄重的太后,演的恰到好处,“可惜,这个孩子却才不能见到父皇了…”
徐氏这话说完,都不由得掉下泪来,身后旁的外命妇更是配合的很,皆是情真意切地恭请太后保重身子。宋昭阳也乐得配合,佯装发怒,却又拗不过母亲,便也只得含泪点了点头。
看着底下跪着的人,宋昭阳忽然有了一些不真实感,就这么,成了太后?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括儿在何处?”她点了点头,收了戏,话却是对床边侍立的婢女问的,这个侍女是原主的心腹,亦是宫中地位最高的女官,尚宫许柔。
“娘娘。”徐氏却是按住了她,“方才太医说了,您腹中胎儿不足两月,十分凶险,要您在宫中静养。兼之您这几年来身子一向不好,如今年岁渐长,怀胎生子更是不易,若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臣妇求您了。”
“平身。”赵括被宋昭阳推到了前面,虽是稚嫩但也不慌乱,尽管脸上还都是泪水,却似乎是一瞬间便长大了,“我尚且年少,江山社稷,便拜托诸位大人了。”
宋昭阳心不由好笑,赵恪当真是恨透了赵恒,竟连命妇为他哭灵的程序都省了。面上却不显,反倒颇为焦急地道:“还不快些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陪着先皇和陛下。”
“如此甚好。”赵恪的贴心同办事效率叫宋昭阳心中快慰,又与她们寒暄几句,她便露出了个疲倦的神色,诸位夫人皆是人精,便也都识趣退下,由着她身边女官依次安排在内宫暂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