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祝东抱着脑袋点头跟啄米似的。
孟欢并不是安定不下来的性格，想满世界乱跑。
似是瞭解了孟欢的诉求。
船舷响起脚步声。
孟欢没有参与这件事，将信纸都烧毁。
蔺泊舟记得这件事，他理好孟欢的衣裳，耐心询问：“欢欢想去哪儿？”
天泽元年，春。
他们喝酒还要划拳行酒令，气氛高昂，孟欢本来并不想喝酒，但被带动着参与到游戏当中，连输几把后也不得不喝了几杯。
马车裏火炉燥热，温度怡人，蔺泊舟手指解开孟欢颈口的衣襟免得他热着，手却被孟欢白皙的手牵住。
孟欢眼中倒映着漫天烟花亮色。
不知怎么，孟欢想起了先前在辜州那天，他们收拾好行装走到城门外，本来准备去打猎，但看见辛苦赶路的难民，又回到了城中。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蔺泊舟上朝一天，身子被厚重的衮服束缚，时常燥汗，每天都会沐浴。
“嗯，困了就休息。”
还有人把求活命的信递到孟欢手裏，恳请中宫美言，留他们一条性命。
要带他去最大的猎场打猎。
孟欢给他碗裏夹菜：“夫君，尝尝素茄子。”
小隔间内生着暖炉，锅裏热酒温着，萝卜炖羊肉弥漫出汩汩的热气。蔺泊舟去了狐裘指间挟起一隻新的酒杯：“灌他喝了多少？现在你们全得喝回去。”
“……”
他垂着眼，若有所思了一会儿。
“啧啧啧。公子一到，圣驾也到了。”
“好，为夫带你去。”
“咚咚咚。”
“是陛下吗？”话音未落， 蔺泊舟换了身锦衣，深色大氅，领口的狐裘下露出点儿交迭衣襟的流纹。他挨着孟欢坐下，探指一理他的头发。
孟欢被调笑，有点儿不好意思，躺下枕着蔺泊舟的膝：“夫君，我困了，躺一会儿。”
孟欢眼巴巴的，身上缭绕出几丝清甜的酒气：“什么时候带我打猎？就算不打猎，去玩儿也行。”
孟欢其实挺不喜欢出门，只是和蔺泊舟在一起才会有期待。
傍晚，蔺泊舟照常回到中宫，桌上摆满饭菜。
“你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不挑。”
孟欢让蔺泊舟牵着，也坐上了马车。
“回陈安府。”
他只是想和蔺泊舟有更多的回忆，经历一次，就能好好放在心裏。
山行老妈子似的说：“行酒令，公子多输了几杯。”
天泽帝对前朝旧臣的屠杀从新年后开始。
“夫君，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一件事？”
头上鸣爆开繁复的烟花，丝竹管弦之乐达到鼎盛，隔间裏满是欢声笑语，热气熏得人心口暖洋洋。
洛倦怀抱长刀倚窗，姿态很男人，简单一个字：“好。”
蔺泊舟笑着将东西都吃完。
孟欢认真想了一会儿，给出一个答案。
蔺泊舟眉梢一挑：“这是趁我没在，又欺负他？”
画舫内气氛燥热。
在这群人当中，蔺泊舟确实是有了老婆以后，可劲儿疼的。
京城尸体焚烧不及，皇城一隅时时漂浮着尸臭味，而焚烧尸体的炉子日夜不停，直到深夜一半的天空也是血红色。
孟欢酒量不好，喝完双手搭着画船，凉风吹开头发露出饱满的额头，呼吸画船间灯火和酒肉的味道。
此时风雪正盛，那时冰雪初融。
山行忙说：“主子，你这句话实在太冤枉人了！”
谁不知道蔺泊舟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蔺泊舟单手喝酒，另一隻手护在孟欢身侧，动作仔细。
蔺泊舟垂下眼睫：“嗯？”
蔺泊舟端坐马车内，轻轻抚弄孟欢耳垂畔的乌发，眉眼染着淡淡的的阴影。
那时候蔺泊舟为国事奔波，没空和他出去玩儿，但他当时也说过。
孟欢闭眼等蔺泊舟和他们喝酒，天色晚纷纷起身。
山行连连嘆息，“无上帝宠，无上帝宠。”
吏部考功司核查官员绩效，误把一份官员送礼请走后门的信件夹进文书上提内阁，不慎被天泽帝看见。诛杀贪墨和治理朋党的清朗运动就此兴起，北镇抚司大兴诏狱，被牵连捕杀者达到万余人。
闻到空气中的酒香：“喝酒了？”
哥，你这首诗写的不太好，有故意卖弄文采之嫌，”祝东蹲长凳上，“洛千户怎么看？”
歌声靡靡舞姿曼曼，暖意驱散了冬夜的寒冷。
孟欢并不知情内幕，只知道那段时间的宫闱内没有人看到蔺泊舟不浑身发抖，额流冷汗，软膝乏力。
山行找到了藉口责备祝东：“洛千户一介武夫却比你有诗才，小东，要用功读书。”
和他们聊天惬意，孟欢忍不住嘻嘻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