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祁暮扬指了指自己的大腿。时瑜见祁暮扬身上的病号服换了一套,有些疑惑,但还是乖巧地坐进对方怀里,双手环过他的颈项。“你洗澡的时候,我让护工帮忙擦了,”祁暮扬知道他心中有疑问,说完又补充道,“护工只负责打水,我自己擦的。”时瑜没忍住低笑,这是在害怕他吃醋吗?“早点休息吧,”把时瑜安顿在床上,祁暮扬没有离开,反而也跟着起身钻进了一个被窝里。“?!”时瑜瞪着他。“我就想抱着你,”就着背部的伤口,祁暮扬小心翼翼地侧躺下,伸手把时瑜搂进怀里,将下巴放在时瑜的颈侧,“我保证什么也不做。” 我只爱你在医院病床上躺着的这一周,时瑜觉得他和祁暮扬之间的关系被拉近了许多,真的就有了点老夫老妻的感觉。彼此的存在变得如同呼吸般理所当然,特别是这段日子时瑜的喉咙还在恢复期。直到三天后才能勉强发声,但为了让声带有充分的休息,他也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但祁暮扬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只要他一个眼神或轻轻一指,就能明白他的意思,让他省去了不少麻烦。以至于就算外出做检查或者遛弯时,时瑜连小白板都忘带了。关于祁家的事情,还有那个绑了自己的人,时瑜一直都没有询问,祁暮扬也从未主动提起。他知道这不是他能够插足的事情,但他多少还是希望能知道原委和事情的进展。特别是那个祁家的人如此心狠手辣,他从一开始就设置了重重机关准备将祁暮扬置于死地。这样的人若是放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他虽不打算掺和祁家的事务,但对于祁暮扬的个人安危,时瑜还是很在意的。等他的声带恢复了大半后,时瑜才找了个机会询问。这是一天午后,虽说已经入秋,但因为气候的原因,a市的枝头仍旧是绿油油的。曾经炎热的天气消退,如今的温度倒是宜人,特别是午后。在树荫之下,享受着拂面而来的清风徐徐,听着耳畔带着些雀跃的鸟语,是难得的惬意。在医院后花园的一颗大榕树下,时瑜靠坐在树干旁,祁暮扬侧躺在他的大腿上,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蓝天上的白云悠然飘过。“之前你为了救我,是不是耽误了你要做的事?祁家现在如何了?”时瑜缓缓开口。
他还记得之前在亚塔,祁暮扬说过他这次回来是为了帮他大哥坐上家主的位置的。而那群绑匪的目的,无疑就是想借此来拖住祁暮扬的脚步,甚至更甚,直接除掉祁暮扬。但因为自己的关系,祁暮扬不仅缺席,还在医院一躺就是一周有余。天天都只是陪在他的身边,根本就没有再管过别的。“我哥已经是祁家的家主了,”祁暮扬的语气平静,“他比我深谋远虑得多,就算我不出现,也不会动摇他的计划,”说着,他讪笑,“我充其量就是个锦上添花吧。”祁暮扬是侧躺着的,时瑜低头也只能看见他的侧脸,看不清他的表情。阳光透过枝叶落下斑驳的影子,打在那张坚毅刚强的侧脸上,莫名多了些心疼。在时瑜的眼里,祁暮扬从来都是霸道张扬,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犹如王者般不可一世的男人。不仅是时瑜,应该说在大部分人的眼中,祁暮扬都是这样一个让人高攀不起的帝王。但此刻他的自嘲与隐藏在心底深处的自卑,却让时瑜感到了陌生。“你哥他这么厉害?”很久以前,祁暮扬曾经在时瑜面前提起过一次祁暮轩,那时候,时瑜就在祁暮扬的眼中看到了孩子般的崇拜。“他确实厉害,哪怕后来身体残疾了,依旧是我见过最强大的人,”这种强大显然不是指身体上的,“从小我就比不上他,现在也一样。”本就强大的人,遇上一个怎也无法跨越的鸿沟,那将是件无比痛苦的事,特别是对方还近在咫尺。“每个人都不一样,比较没有意义,”时瑜的手抚上祁暮扬的额头,轻轻抚着他的发。枕在自己大腿上的男人没有作声,显然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并不能给对方带来多少实质性的安抚,反而有点敷衍的感觉。“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最好的,”时瑜仰头,看着枝叶间的光影交错,眼前的景致似乎也跟着那光影变得梦幻起来。“小时候我就在想,”他轻声说着,像是枝叶被风吹拂时的声音,细腻柔和,“如果我更出色一些,比同龄人更厉害一些,那个女人是不是就会多看我一眼,不会再丢下我离去。”抚摸着祁暮扬额发的手一顿,停滞在原地,多了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侧躺着的男人身子也跟着微僵,原本浸没在伤感中的眸子忽地清亮了不少,眼前的景致也渐渐有了焦距。他听见时瑜继续轻声说着,就像在缓缓诉说一个埋藏在心底的故事。“后来我发现,这从来就不是我的问题,”就像是想通了,释怀了,原本僵直的手又缓缓落下,变得比之前更加轻柔,“我会努力变得更优秀,是为了自己,而不是去迎合一个本就不爱我的人。“暮扬,六年前我和闫泽礼见面的时候,他就曾经跟我说过,我没有资格进入祁家那扇门,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我还不够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