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平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即使是完全私人的舒适房间,他的动作仍然是僵硬平板的,没有一丝轻松的感觉。
他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月亮,毫无睡意。
他记得自己就是在这样一个月夜,成为了奥利弗公爵的养子。
杜维的亲生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山中猎户,因为机缘巧合救了公爵一命,他不懂这个美丽的男人地位有多么崇高,只是知道他生活富裕,对待公爵说要回报的话,老实的猎户信以为真,请求公爵带自己的儿子去城里,好好对待他。
公爵表面上笑意盈盈的答应了,却在回去的马车上扒光了少年。
“把这个肮脏的下等人扔出去吧,什么东西,也敢提这样的要求。”公爵看着瑟瑟发抖的男孩子,笑的恶意,对于他来说,猎户的请求根本称得上是挑衅。这种低贱胚子,连给他舔鞋都不配——而没有当时就拒绝猎户,已经算是他对猎户的回报了。
他当初只想把自己救命恩人的儿子扔到山道上自生自灭,扒光男孩的衣服也不过是为了羞辱这下等人——直到他发现了男孩身体上的秘密。
于是男孩就真的大跌眼镜的成为了奥利弗公爵的养子,所有人都称赞奥利弗公爵宅心仁厚、知恩图报,还有杜维的狗屎运,却没有人在意过那个还没有奥利弗公爵胸口高的男孩,眼里透漏出的绝望和惧怕。
杜维伸出自己的手仔细端详,那已经是个成年男子的手了,布满了老茧和伤口,也是这只手,亲自掐死了那个总是对他施以暴力的人。
可是即使他已经足够强大,但奥利弗对他的影响仍在。他厌恶那些长的精致如女孩的男子们,每当看到他们雌雄莫辩的脸,他都会想起奥利弗充满阴邪的笑容,他把那些男孩子掳回来,逼他们穿上女装,成为自己的玩物,只不过是为了报复多年前的那个总是强迫他的男人,证明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那样无助弱小的小男孩罢了。
可是有什么用呢,他想起自己每次见到那群女仆时双手的颤抖,那根本不是兴奋,只是可悲的恐惧罢了。
看见他们那一张张精致的脸,他仍然由衷的觉得心悸。
诺玛最近感觉到了杜维的冷淡。
虽然自己的主人平时就不是什么热情的人,但接连十多天没有再去那间地下室调教他们——这让大多数女仆精神更加紧张,生怕他又想出什么虐待自己的新花样,却也让黛芙妮这样对公爵心生爱慕的女仆们倍加煎熬。
连诺玛自己作为女仆长,见到杜维的次数都在日渐下降,这让诺玛心中生出了几丝不安。
他扶住自己面颊上的镜片,这还是杜维在发现他看不清东西时,特意配置的,放眼公爵府那么多下人,也只有自己一人得到了这样的待遇,这种特殊一直是他的自豪,也一直把这镜片当做了宝物,除非侍奉杜维,不然他是不会将镜片拿出来的。
可现在他却后悔了,自己不该因为想念就带上这小小的镜片的,这让他能明明白白的看清远处花园里的景象:杜维公爵正和一名女子有说有笑。那女子美丽温柔,公爵高大英俊,站在竟是十分的般配,而公爵面上更是他从未见过的轻松,和他从未见过的愉快笑容。
诺玛一向冷静自持,这时却感觉到了难言的慌乱,他心脏抽痛,顾不上规矩就跑到管家那里,并从他口中知道了一个让自己绝望的消息——公爵大人就要成婚了,那个女子就是他要结婚的对象。
怎么可以?
诺玛在心里怒吼,杜维的身体根本不算个完全的男人,他怎么可以结婚?!
那日伊莎贝尔的回忆,带给他们这些人巨大的冲击,但因为事情太过惊世骇俗了,完全打翻了他们对杜维的印象,所以几个人最终决定还是将事情隐瞒下来。
可现在……
诺玛心里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他原本以为杜维有身体上的缺陷,恐怕会独身一辈子,这样作为女仆的他们也会一直呆在他身边,这已经是他们最幸福的未来了,可现在……
是了,杜维地位崇高,只要不完全裸露身体的话,并不一定会被人发现那个秘密,他们这些女仆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而当女方嫁进来,与杜维也是一荣俱荣一陨俱陨,就算发现了,也不会将这个秘密说出去。
但诺玛只觉得天都塌了,他感觉自己一直在守护的宝物正在被人光明正大的抢走,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将镜片拿到手中,诺玛的目光渐渐变得阴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