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四顾。
程宗扬缓缓吐了口气,却是不知不觉来到了大宁坊。
三日前的那个夜晚,自己就是从此处狼狈驶入坊中。郑宾驾车,韩玉、戚雄等人护卫在侧,还有临时加入的石家护卫,曲武和范斌……
程宗扬一言不发地勒转马头,踏入大宁坊。一路行至十字街心,然后转而向南,临近坊门处,再转而向东。
“是这边吧?”
独孤谓点了点头,“是。”
他指着旁边一堵短墙,“大伙儿就是在这里分头走的。”
程宗扬下了马,一手扶着短墙,立了一会儿,然后往北
行去。
韩玉、曲武等人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却已是生死两隔。还有范斌的重伤,惊理的断腕,泉奴的失踪……
路过空置的岐王府,独孤谓也不禁心头五味杂陈。他就是在这里和程宗扬换了衣冠,冲出去显露行踪,然后被人抓到,下了京兆府的大狱。
原以为此番性命难保,就算不死,也会免官去职,流放千里,自己奋斗多年仕途到此为止。却不料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好端端办差的同事成了乱党,京兆府自少尹罗立言以下,几乎尽数下狱。倒是自己这个不受上司信重的倒霉鬼被排除在外,莫名其妙地躲过一劫。
世事无常,福祸难料……
独孤谓摇了摇头,俊脸露出一丝苦笑。接着一怔,哎?这感觉……
颇有些奇怪啊?
想当初自己兢兢业业办差,各种倒霉事上赶着往自己头上撞,大事小事只要沾上,自己就是背锅的命。好处一点没有,顶雷永远是头一个。这回京兆府从上到下都遭了大劫,自己一个待罪之身,却得脱大难。莫非……
自己真的转运了?
独孤谓精神斗然一振,再看向程宗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自己都是沾了这位贵人的福气啊。
一行人沿着当日的路线在巷中兜兜转转,从坊南来到东侧兴唐寺附近,护在鞍旁的南霁云忽然抽了抽鼻子,伸手扯住辔头。
旁边是一处围着高墙的大宅,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正从墙内飘来。
程宗扬与独孤谓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跃起身,攀上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