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扬冷笑道:“不想死也成,反正时间还长,不如让陛下看看,他最心爱的女人,是怎么像娼妓一样被我玩的。”
榻旁的美妃发出一声娇啼,被他按到腿间,髻上一支金步摇滑落下来,掉在藤席上。
宣平坊西门人声鼎沸。此时坊内还汇集着数百名大慈恩寺的僧人,但窥基大师弃佛之后不知所踪,他在寺中的嫡系亲信,那些随行的巡行僧又死亡殆尽,剩下这些僧人全无组织,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甚清楚,只是乍然听闻窥基大师出事,凭着一腔血勇之气,呼朋引类,一同前来诛妖。
结果妖还没诛,反倒给佛门引来一场大祸。
天知道早就
迁完搬空的法云尼寺,怎么会出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一场教课书般的抢劫案。一个不成器的小胖子,靠着一把小刀,就吓得两个守法的良民不敢近前,当着数千人的面,带着抢来的钱铢扬长而去。
虽然有脑筋清楚的,知道法云尼寺已经是那位佛门公敌的产业,此事必定有诈!但光他们知道有个屁用,当初大慈恩寺为了颜面,从来没提过将法云尼寺赔给程侯的事,眼下再说已经来不及了。
这场当众上演的抢劫案效果立竿见影。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长安城内已经没了王法,全凭拳头刀枪说话。敢下手的立马能捞一票,不敢下手的,别被人抢了就是好的。正应了那句俗语: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而且那个该死的小胖子还现身说法,指了条明路——抢寺庙,谁让佛门有钱呢?
那些僧人中有明白的,这会儿也不淡定了。外人可能不知道,诸寺的僧人谁不知道?长安十方丛林的高僧大德,如今全在大慈恩寺!
这里头一半是窥基召集,作为诛杀程贼的后手。谁知被释特昧普釜底抽薪,关键时刻反戈一击,反倒成了窥基弃佛的见证。窥基弃佛之后,不仅这些高僧跟着蕃密法王释特昧普前往大慈恩寺,其余诸寺的主持、方丈闻讯也纷纷赶来。
一来三车法师弃佛入魔,动静实在太大;二来大慈恩寺作为唐国诸寺之首,财雄势厚,无论被谁收入囊中,都知以牵动每位佛门高僧的神经。
结果就是,长安各寺高僧尽出,留下的寺庙成为恶徒们眼中最肥美的目标。
等各寺高僧得知本寺被抢,再纷纷赶回救火,事态已经无法收拾。
唯独大慈恩寺的僧人仍在宣平坊逗留不去,只是没有威望足够的僧人领头,这些僧人行事全无章法,空有一身修为,但除了喊喊“佛法无边”之类的口号,也折腾不出什么浪花。
毕竟他们要诛的佛门之敌是程贼,与拦路的六朝护卫打打杀杀,既不占理,也有违佛门的清规戒律。
光是动嘴皮子的事,程宅这帮护卫应付起来就轻松多了。敖润佣兵出身,那就是个大号无赖。他此时唯一的变化无非是身下多了一副单架,还是因为地上太凉,悄悄让人送来的。
这会儿老敖趴在单架上,不时病恹恹吐上一口血,看着就像随时会挂一样,让人禁不住掬一把同情泪。
那些僧人进退不得,喊了半天口号,嗓子也疲了,无奈之下,不知谁呼喊一声,要以佛法感化拦路的众人,于是纷纷盘膝而坐,口诵经文。
“改静坐了?”吕奉先眨巴着眼,他少年心性,每天精力多得过盛,分外不理解这些和尚的举动。
张恽小心道:“莫非是要用什么神通?”
“对哦!”吕奉先一擂掌心,又好奇地问道:“会是什么神通?”
“用咒术把咱们都给咒死?”袁天罡闲着没事,也拽着独孤谓加入扯淡。
吕奉先扛上银戟,“我这就去把他们嘴打歪!”
独孤谓连忙劝阻,“不可!”
袁天罡拽了独孤谓一把,竖起大拇指,沉声道:“漂亮!”
正在瞎扯,一个人影猿猴般翻墙而入,赤脚铁枪,正是王彦章。
“彦子!这边。”南霁云接上他,匆匆带至书房。
贾文和负手望着窗外,良久道:“卫公是这么说的?”
“是。”王彦章道:“卫公说,那些寺庙敛财无度,贪心不足,让他们乱乱也好。”
“请回卫公,贾某知道了。”贾文和从容道:“必定让卫公满意。”
皇图天策府。
李药师拈着一枚棋子,轻轻敲着棋盘,沉吟不决。
“别敲了,听着头痛。”
“你也别转了。那俩铁球嘎嘎直响,吵得我睾丸都在颤。”
李辅国收起铁球,满脸无奈地说道:“故意气我呢?我没有怎么了?咱们说好的,这局你要是再输,可得放我走。”
李药师点了点头,然后把棋子投入盒中,“来人,封盘。”
李辅国气了个倒仰,“不带这样的啊,我都跟你下了一天一宿的棋了。你是打算就这么把我耗在这儿?”
“郡王莫急,此局胜负尚早。”李药师一言而决,“先吃饭。”
“得,你们天策府那饭食我可不敢恭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