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那帮僧人,十方丛林想要我性命?小心崩掉你们满口牙!他心下发狠,佛门公敌,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佛门公敌!
程宗扬冷着脸拎出小贱狗,拍了拍它的脑袋。小贱狗这回没耍贱,立马吐出那截光秃秃的剑柄。
程宗扬没有激发刀身,而是将剑柄纳入袖中,然后跳下马车,扬声道:“哪位过来说话?”普宁当先而出,禅杖往青石板上重重一顿,石屑纷飞,厉声喝道:“程贼!你身为佛门公敌,亵渎佛祖,不敬三宝,为天地所不容!我佛慈悲,亦有金刚之怒!今日我佛门信众齐聚于此,誓要诛杀你这邪魔!为世间除害!为百姓斩妖除魔!”程宗扬步履沉稳地走到他面前,目光湛然地逼视着他,然后开口道:“你错了,沮渠之所以要杀我,只有一个理由——今天我就告诉你们。”说到这里,程宗扬脑里其实还一片空白,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可是忽然间的一道灵光闪现,他想到了一个念头,跟着,他付诸实施。
程宗扬环顾四周,然后吐气开声,咆哮声犹如雷霆,响彻云霄,“因为沮渠知道!我!舞阳程侯!乃是不拾一世大师灵尊转世!”在众人震惊骇然的目光中,程宗扬舌绽惊雷,“天生慧根!龙象附体!身似菩提,心如琉璃!”他一手举起,在空中虚握一记,“我前生一手开创十方丛林!今生转世为王侯!享尽人间富贵!这都是我!不拾一世·宗扬·程!匡护佛祖,捍卫佛法,所得到的福报!”狮吼般的咆哮声从大宁坊的十字街心滚滚而出,以音速越过坊墙,瞬息传遍四方,甚至连隔着一个坊的大明宫灯楼上都能听见。
刚登上城楼,正在接受百姓欢呼的李昂微微转过脸,望向远处的大宁坊。
李成美踮起脚尖张望过去,“那边闹什么呢?”李溶道:“闹什么了?”李炎疑惑地说道:“好像说什么……龙象?咦?程侯怎么没来?”各国使节都在城楼上,高冠深衣的申服君,望之如仙的徐正使,不停打着呵欠的谢正使。却没有见到那位身兼两国正使的程侯。
李溶道:“原本都请来了,程侯说家里有事,非要回去。嗨!下午你们没看见,程侯简直比猪……不!比大象都能吃!我跟段少卿都看呆了……”身着紫袍的仇士良面带笑容,小心藏起眼底的忧色,一直来回奔忙,这会儿小跑过来道:“皇上,赏赐的钱铢已经备好了,今晚天官赐福,一共要赏三回,这时辰也差不多了。”李昂沉声道:“可。”片刻后,钱铢雨点般洒下,引来下方百姓一片热烈的欢呼声。
大宁坊内,前来围杀的众人脚步不由迟疑起来,尤其是来自十方丛林诸寺的僧众,甫然听到不拾一世转世的秘辛,心神俱震之下,尽皆色变。就连石宅那些护卫,也不禁面面相觑。
张恽飞快地眨巴着眼,眼珠转得几乎从眼眶中掉出来。
主子是有名的不拾一世大师转世?没听说过啊!单是内宅那些女人,怎么看主子都不像高僧转世的样子。
惊理藏在车中,震惊之余,倒是隐隐信了三成。她听说过,不拾一世大师留下的衣钵藏有佛门真谛,数十年来,十方丛林那么多大德高僧都难以索解,偏偏主人就能看懂。
守在车边的独孤谓一头雾水,不拾一世大师转世?真的假的?这些人当街拦截汉国正使,不会是有歹意吧?
不会吧?
不会吧……他手里扣着腰牌,犹豫着这玩意儿眼下的局面不知道能不能管用。自己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总不至于这么倒霉,干着公差就给人陪葬了吧?
众人心情各异,唯独韩玉等人像是没听到一样,目光缓缓转动着,寻找周围可能存在的漏洞。
程宗扬神态庄严地说道:“佛祖慈悲!知我于今轮回转世,特赐我以宗扬为名!正是命我弘扬佛法真义,恢复我佛门正宗法统!”程宗扬一手指天,放声喝道:“沮渠窃我法统!占我法座!夺我衣钵!乱我正法!佛祖在上!我程宗扬终有一日,必将登临大孚灵鹫寺!涤荡群邪,诛尽妖魔!恢复不拾一世大师衣钵本来面目!以我佛门正宗真法,传扬天下!”“你!你!”普宁脸色惨白,指着他道:“胡……胡言乱语!”“不信吗?”程宗扬目光森然地盯着他,忽然开口,念出一长串发音古怪的文辞。既非华言,又非佛门常见的梵唱,但音节繁复,语调流利,显然不是随口胡诌出来的。
那群僧人中传来一阵骚动,有人道:“这是大孚灵鹫寺的真经咒语!我听师父念过!”“我师祖也念过!他在不拾一世大师座前亲聆此咒!就是这个!”那僧人与程宗扬一同喊道:“哈利路亚!”“哈利路亚!”程宗扬一口气念完不拾一世大师在袈裟上留下的赞美诗,当胸划了一个“卍”字符,然后双手平伸,像照看羔羊的牧人一样,眼中满含着悲悯和仁慈,沉声道:“阿门!”僧众中传来数声相同的“阿门”,然后又猛地沉寂下来。
一股诡异的气氛,在这些虔信佛法的僧众间无声地蔓延着。
净岸神情呆滞,与众僧不同,他在大孚灵鹫寺求法多年,对不拾一世大师所传的真经咒语并不陌生,甚至有缘进入藏经阁,亲耳聆听过中不拾一世大师留下真传的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