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梁忽然意识到，金贤雅对金义的复杂亲情之中，恐怕有不少矛盾心绪，来自于她心理上的依附性。
“不怕被我看到一些不合适的东西？”
她厌恶甚至是仇恨这个父亲，但父亲为她作决定，帮她拿主意，又会让她感到轻松，如傀儡玩偶一样放弃自己的抉择。
为了避免麻烦，某种界限，他还是应当心里有数。
存储卡用世联司法系统的安全工具加密过，界面很古朴，让金贤雅有种梦回童年的恍惚感。
所以他很严肃地站起来，缓缓道：“不是。那些人的死，绝对和你无关。”
密码提示点击问号出现，上面是她妈妈的名字。
“这应该是你赎罪的机会。”韩玉梁微笑道，“今后多锻炼锻炼身体，想要消灭几个黑街毒瘤的时候，就来找我。”
“不是吗？”她转过身，恍恍惚惚地看着韩玉梁。
“很多。”金贤雅明显不想回答，望着香炉袅袅升起的烟发了会儿呆，才转身说，“最重要的一个理由，就是他做警察，却不做好人，还……保护不好我妈。”
“那不是赎罪。只是单纯的罪。”金贤雅摇摇头，“我在叶所长那边看过那些案件的报告了。里面有不少人，根本不可能被判死刑。”
“更和你无关。迈克尔范是收钱办事的职业杀手。他背后的雇主，要么是打算在黑街制造混乱的天火，要么是忌惮金义手中秘密的某个上层人物。”
“你应该只想把他抓进牢里吧？”
她低头叹了口气，“我实在想不出来，在我身上，还有什么不适合让你看到的东西。我……大便的样子都被你看过了。和你用屁股洞做爱的事情，还进了特安局的记录仪。我的脸皮就算有七八百层，现在也不剩下什么了。”
这次，读取成功了。
“嗯？”韩玉梁皱起眉，“可你之前测试过，自慰没用。”
她走向供桌，凝视着黑白照片里金义几乎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妹妹质问过他，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坏事。他说是为了我们。那次妹妹跟他大吵了一架，说不稀罕这样得来的钱。只是……再怎么不稀罕，我们也用这些钱，上过学，买过衣服，吃过好吃的。”
双肩上仿佛被拿走了无形的重物，金贤雅的身体站得更直了些，“那，我爸爸的死……”
金贤雅双手抱肘，扭头看向香炉后面多出的那一张黑白照片，“不。他在妈妈忌日的晚上，喝醉跟情人在沙发上胡搞的时候，我特别想杀了他。他没保护好妈妈的时候，没保护好妹妹的时候，很多次，很多次……我都想过，他要是死掉就好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金贤雅靠在他肩头，轻声说，“我那时候怨恨的东西太多。觉得世界都没什么美好的地方，未来一片灰暗……但现在，我想我还是成长了一些的。”
“我……什么情况？”她迈过去，侧身坐在他腿上，斜瞥着他，小声问。
韩玉梁点点头，对她张开双臂，“不过你最近这情况，不急着结帐，多住几天，也没什么关系。”
“那就好。”韩玉梁拍拍她的后背，抚过乌黑的长发，没再多费唇舌表示关心。
她站了好几分钟，才轻声说：“能陪我一起看那张存储卡吗？”
金贤雅对数码产品不太在行，最擅长的就是手机刷刷视频看看电子书。望着这些文件夹她就感到头痛
“所以，”她的语调又变回了初见面时候的样子，恍惚而低速，“这个家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我和你做爱就会有人死，恐怕就是天上的神，在暗示我的罪孽吧。”
她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的供桌，略一犹豫，输入了妈妈的忌日。
她潜意识中，在渴求一个精神上的主导者。
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迈克尔范死了。我爸爸也死了。委托，是不是该到结束的时候了？”
“听说你曾经自闭加轻度抑郁过。放你一个人呆着，我们不太安心。”
这存储卡应该不是太久远的产品，容量挺大，里面还塞得很满。
她用妈妈的生日组合了几次，都不对。
静静坐了一阵，金贤雅扶着他的肩站了起来，理顺裙摆，忽然露出一个颇为奇异的笑容，“你知道吗，爸爸死的时候，我正在房间里自慰。”
爸爸，到底是为什么？”
金贤雅走到阳台门前，看着外面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呆呆站着。
“好吧。”他走向放着电脑的里屋，“那我陪你，来一起看吧。”
她吁了
“那些人不是你杀的。”他只得收起笑容，正色道，“不过是很奇妙的巧合而已。严格说来，黑街几乎每天晚上都有案件发生。我拿这由头想多和你做几次罢了，别真那么正经当作诅咒看待。”
“我知道。”她仰起头，看着墙上金义夫妻曾经的合影，“我就是在想，如果当时我凑巧在和你做爱，现在，我会是什么心情。如果我凑巧咒死了他，我会感到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