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第一年暑假过得平淡无奇。
攻早早拎着行李飞回家了,两个月都在忙着实习。他给自己的未来规划就是不考研、早点出来工作,所以对实习经历这方面看得很重。
而这两个月,秦大少也难得被家人拘束了起来。攻每隔三两天就被这位大爷逼着视频通话,了解到是他家人要求他考公务员了。
秦大少说是秦大少,上面还压着个雷厉风行的亲姐姐,亲姐姐大他十几岁,从小把他当儿子惯。现如今姐姐进了家族企业,秦大少就被老一辈要求进编制。
据理力争不得其果,秦大少只得听从家里安排,但据他自己说,他想偷偷报外交部,好歹还能五湖四海继续浪。
攻上网查了下外交部的工作,觉得秦大少有点想当然了,但他没说出来,还很支持对方。
一旦对方做了驻外工作,就不能轻易联系到自己了。
除了秦大少这颗毒瘤,跟攻联系最多的就是室友了。他们常常聊到深夜,从国家大事聊到日常生活。
攻越发喜欢跟室友撒娇了。有次他无意间跟室友抱怨说最近长胖了点,都不敢吃零食了,第三天就有快递不远万里从北方寄过来,打开就是满满一箱子膨化食品,还附有一张手写信纸:“没关系,吃圆了抱着舒服。”
攻欢喜得差点哭出来,举着信纸在家里高兴地转圈圈,把那几个字反复琢磨,痴笑着在脑海里勾勒室友的形象。
攻变成了一颗粘牙的蜜糖,恨不得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同室友发简讯,大事小事都要跟室友分享,唯独遗憾不能早点开学。
问题出现在八月份。
有段时间,实习公司需要举办一场学术沙龙,偏偏负责这块的女领导回家待产了,底下人手又不够,攻这样的实习生便被安排了各种繁杂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采购、联络人员、打点场地相关事宜
如此一忙起来,攻便有足足一个星期没跟室友联络。这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是从没发生过的。
等到工作结束,攻打开手机打算跟室友道个歉,解释下没联络的原因,攻后知后觉地发现,室友一条问候的短信都没发过来。
微信上最后一次聊天的时间显示依然停留在七天前的凌晨一点。
攻有些失落。
我忙你就不能主动找我聊天吗?我那么久都没跟你说话,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我?你就那么忙吗?
攻隐隐自责,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但就是不开心,就是生气,他又控制不住的。
攻往上翻阅聊天记录,看得越多,心里越凉。
他惊慌地发现,几乎每一次两人的聊天都以自己先打招呼开始,没有一次是室友主动提出的。
看聊天内容,室友持重且理智,并能恰到好处地迎合攻的话题,陪着攻小意柔情,但也正因此,攻完全看不见室友的其他情绪。
这个人就像一潭死水,你不去用石头砸他,他就岿然不动,绝不会主动给你响应;你去用石头砸他,他就顺着你给点涟漪,而涟漪下静水流深,永远不会让岸上的人看见。
攻瘫坐在床边,又细又软的头发耷拉下来,有点无力。
呆坐了会儿,他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张被小心叠好的信纸,看了又看,眼睛重新亮起来。
我一定是想多了,攻这样想。
而且他们现在虽然是暧昧了点,但归根到底也还只是普通朋友,室友没那么热情也理所当然。
那我就再热情一点吧,实在不行我就去跟他表白,在一起了总不会还这样。室友对我这么好,一定不会拒绝我的。
嘤第一次主动表白呢,想想就好紧张。
攻想得耳根烧红,面朝下往床上一趴,抓起被子像毛毛虫一样滚来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