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君士坦丁堡东郊的奥斯曼大公府,全副武装的黑甲骑士团正在交接午夜值守的岗哨。一切都进行得悄无声息,惟有兵将们紧绷的战备姿态,昭示着不同寻常的严峻氛围。
最近这段时日,府邸上下丝毫不敢松懈,皆因一周前,狄奥多大帝病况急转直下。除皇太子艾德蒙特以外的各大公国主人,都不约而同地率领亲军驻扎在首都周边,严密观察着各路势力的动向。
偏偏在这种时候,雅利安传来克莱维恩四世薨逝的消息,莱因哈特即将接管皇权,就连神殿也在一夕之间天翻地覆。
不管多少次向爱勒贝拉发送信号,都得不到任何回应,康纳琉斯内心的焦虑早已达到顶点。此时即便是扫洒的侍女,都能看出他的情绪正处于急剧波动之中。
万幸的是,之前亲自为她系上的脚链具有定位功能。他在爱勒贝拉失去联络后的第一时间便开启了追踪器,当确认她身处洛克菲勒城堡时,强烈的不安与警觉几乎令他瞬间爆发。
三天前放出的海东青,这会也该回来了。康纳琉斯站在窗前,一言不发地凝视着窗外井然有序的换岗仪式。纹丝不动的巨大身影辉映着惨淡月光,竟有种一触即发的压迫感。
戴尔伯特静静候在一旁,尽量让自己的气息湮灭于无形。虽然康纳琉斯什么也没透露,但他非常清楚大公在此刻在想什么。
万一那位小公主有个好歹,他恐怕会干出非常可怕的事情来。这个男人向来不计后果,疯起来连命都不要。
突然,扑簌簌的扇动声由远及近,虽然轻微,但在这万籁俱寂的夜色中还是被即刻捕捉到了。康纳琉斯第一时间推开窗棂,将那只疲惫不堪的鸟儿拥入掌中。
他对这只鸟,简直比对病危的父皇还要亲热。戴尔伯特屏息凝神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随时做好了夺门而出的准备。
还好,瞥见海东青腿上绑缚的回信,紧蹙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不过很快,他便又如同困兽般坐立不安,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我需要去一趟洛克菲勒领地,这边你替我盯几天,一有情况立时联络我。”
“阁下,眼下这种形势,您要去摩拉维亚?您……”本想问他是疯了吗?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如果不算太紧急,能否先派细作前去打探,说不定也能把人带回来?”
“你太小看毕维斯了,如果区区细作都能把人从他眼皮子底下偷走,爱勒贝拉自己也能逃出来。”康纳琉斯似乎在自言自语,目光虽然对准他,却没有聚焦。
“大公,爱勒贝拉公主如今是摩拉维亚的通缉犯,万一莱因哈特得知您与她的交情,难道要现在开战?何况您打算如何进入洛克菲勒城堡,从正门走进去吗?”
戴尔伯特横下一条心,今日若不拦下他冲动的降智行为,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领地空虚,大半兵力都被调来君士坦丁堡,即便是康纳琉斯也分身乏术。他垂下眸子,沉默了。
如果莱因哈特此时得知了爱勒贝拉的行踪,摩拉维亚的内战应该已经开始了。既然还能给他回信,说明她至少眼下是安全的。只是落在那个怪物手里,不用想也知道他会做些什么。
每每想到这儿,他那本就如同油煎火烤般的心绪便又雪上加霜。
虽然很想立即飞去洛克菲勒将她带回来,但戴尔伯特说得没错。他目标太大,几乎无人不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密不透风的城堡,难免有打草惊蛇之虞。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救出爱勒贝拉?那个逞强的小家伙,这会儿不知已经遭受过多少磋磨。
“调动摩拉维亚境内所有的情报网,严密关注莱因哈特和毕维斯的一举一动。另外,把克拉lun斯找来,现在。”
克拉lun斯是奥斯曼的特务总管,看来他终于妥协了,还不算太疯。戴尔伯特连额角的冷汗还来不及擦,便转身出门去了。
康纳琉斯捏起那张小小的信笺,娟秀字迹已被他粗粝指腹磨去大半。爱勒贝拉好像能猜到他的反应,特意叮嘱他不要亲自前来。此外便是拜托他保护阿克西姆的安全。
到底是为什么,她此时会出现在洛克菲勒大公岭?这小东西还有多少秘密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