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味,形容枯槁,生不如死。
苍蝇在帐篷门前打转,地面被细雨浇得软烂。徐存湛脚步轻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在软烂的地面留下脚印。他目标明确往焚烧尸体和遗物的后街走去,尚未靠近时便突然被人拦住。
“别往前了——前面是焚烧死者的地方!”
徐存湛侧目看了眼伸手拦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对方穿着厚实的长袖长衫,脸上带着帷幕和口罩,隔着一层面纱,容貌有些模糊。
“你不是百药宗弟子,也不是天机门弟子。”徐存湛答非所问,只是得出这样的结论。
女人抬手掀开帷幕面纱,面纱下的脸大半被口罩遮住,但露出的上半张脸仍旧显得温婉可亲。
她道:“我是太原城杏林医馆的大夫,铎兰……”
之前隔着面纱,还有雨幕,其实铎兰也没怎么看清楚徐存湛的脸。在掀开面纱抬头的瞬间,她看清少年秀美若观音的面容,愣了愣。
并不是正常人看见美貌少年时被惊艳到楞,而是一种错愕。就好像看见了什么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时,所出现的错愕心情。
“你是……”铎兰目光扫过徐存湛身上衣服,怀里木剑,语气迟疑,“暮白山弟子?”
徐存湛眼眸弯弯,态度温和:“在下暮白山弟子,徐存湛。奉师命前来太原城,调查疫情肆虐一事。”
他不刻意展露獠牙时,那张脸极具欺骗性。
铎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徐存湛指向前方后街入口,道:“我想去那边看看,烦请铎兰姑娘让路。”
铎兰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让开,只是蹙眉担忧的劝徐存湛:“徐道长,后街是焚烧死者尸体的地方,那里甚至比东宝坊前街还要危险。其他人没有告诉你吗?这疫病对修道者比对凡人还可怕,凡人染病尚能支撑半月有余,修道者若是染上,不过四五日就会在极度痛苦中死去。”“你若是想要调查此次疫情,可以在前街问问几个本地居民。后街太危险了,还是不要去比较好。”
徐存湛眨了眨眼,露出沉思表情。片刻后,他歪着脑袋笑意浅浅,声音轻快:“多谢铎兰姑娘的建议,那我再去问问别人。”
说完他转身离去,铎兰才放下了拦人的胳膊。虽然胳膊放下了,但铎兰的目光却仍旧注视着徐存湛的后背,那目光中带有几分探究。
这时有人喊铎兰的名字,她当即收起那几分微妙神色,拨下帷幕面纱,快步跑向声音源头。
喊铎兰的人是一名百药宗弟子,对方半跪在帐篷内扶着一位削瘦青年,语气有些沉痛:“铎兰大夫,他好像……”
铎兰弯腰,戴着绢丝手套的手轻轻一探青年脖颈。不过数秒,她收回手,垂眼叹气,低声:“等会把他的东西收拾一下,扔进后街烧了。”
“你身上这套衣服也要烧掉,然后泡个药水浴再走。”
百药宗弟子点了点头,已经疲倦到没有什么心情去难过了。他起身正要走,却忽然被铎兰叫住:“今天在前街晃来晃去的那个暮白山弟子,你知道他是谁吗?”
“……暮白山弟子?”百药宗的青年愣了愣,蹙眉回忆片刻,“啊,你是说那个高高大大,白色头发,背一把木剑的少年吗?”
铎兰点头。
百药宗青年撇了撇嘴,道:“铎兰大夫不修道,不认识他也正常。”
“那是暮白山老祖的关门弟子,徐存湛。你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其实……哎,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总之他就是个灾星,铎兰大夫你离他远点,我们这儿l本来就危险,再和他多接触几下,到时候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自顾自说着,却没有得到回应,便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铎兰。隔着帷幕,青年看不清楚铎兰的表情,不禁有些忐忑,为自己的形象找补:“这可不是我背后说人坏话啊——徐存湛他是个弊灵根,和他走近了就要倒霉。”
“你刚刚说他是……暮白山老祖的弟子?沈潮生的弟子?”铎兰语气有几分急促。
青年被她直呼暮白山老祖大名的行为吓了一跳,茫然睁大眼睛:“是——是这样没错——铎兰大夫,你也认识暮白山的弟子吗?”铎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深呼吸好几下,压下自己的情绪,再度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和平时一样温和,道:“我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太原人,关于太原沈家少爷沈潮生一夜悟道的故事自小便耳熟能详,所以乍然听到与故事人物相关的人出现在了眼前,有些意外罢了。”
其实这套说辞有些勉强,但是连日照顾病人的超额工作让青年脑子都麻了,所以并没能察觉铎兰有些蹩脚的借口,反而相信了。
故而他又叮嘱了一句:“意外归意外,铎兰大夫你可千万要离他远点啊——你又没有修为,只是个普通人,和他多说两句话都很容易出事的。”
铎兰笑着宽慰了青年几句,二人又分开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而就在他们刚刚碰头谈话的帐篷顶上,徐存湛正两手抱着木剑安静立着。
帐篷承重力分明有限,但他站在上面却好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