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员们整齐地取下呼吸面罩,端正地佩戴。双膝微微收拢,小臂搭在扶手上深红色指示区,身着白大褂的助理人员为他们缠绕弹性束带。
质询时,提出漏洞的宇航员精神状态很差,连许多重要的流程都全然不记得了。
“马上要进行一次常规训练,你先看一下。”
2050年2月,在兆级超级计算机的全功率配合下,首款人机接合软件【丘明】秘密诞生了,可实现多项基本操作。但其兼容性太差,无法长时间运行,而且首批志愿者——三名身体健康的航天员——身体出现了难以恢复的严重副作用。
“上机预备——”
闵颢堃说:“就好比我们是三维生物,要去观察二维世界的迷宫——二维世界没有第三坐标,因此所有的阻隔没有厚度或高度,就像是这张纸面上的迷宫。它在我们的面前是一目了然的,因此所有封锁与阻拦的效力都大打折扣。而且只要我们想,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跨过去,跨过任何阻拦。
五天后,【墨菲斯】甘肃试验站。
闵颢堃说:“在一定范围内,这种特制的束缚带还是很舒适的,不会给梦中的使用者带来不愉快的感受。”
随即便有人提出划时代的构想:既然已经做到思维信息的实时提取,是否可以将其电子数据形式进一步转化为各类计算机指令,实现人脑的“直接操控”,甚至连通至计算机网络,实现原生信息的远程传输与控制?
一天夜晚,闵颢堃突然回想起宇航员曾在报告书中备注的某个系统漏洞。他急忙连夜翻查档案,发现了蹊跷之处。
座舱里皆是剃了青皮头的壮年男子,腰杆笔直,神情沉稳。其中两人瞥见了邵慈,不似闵颢堃般谦让,迅速而平静地转过头去,继续平视正前方。
确有漏洞其事。蹊跷的是,理论上讲,在此前的所有短时操作中,宇航员们应当接触不到发现该漏洞的途径。
接收主机切入高负载模式,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活动信息中准确剥离出“思维真值”,并实现了数位模拟存储。
“所有的在我们这个时代完全不可见的内部代码将赤裸裸地摆在他们的眼前,他们甚至还可以跳跃达到任何位置!越过防火墙,越过杀毒程序。这样就能解释他们的战无不胜:“妖狐”根本已经身处于未来时代。”
“你好,我是‘妖狐’任务组副组长闵颢堃。”戴黑框眼镜的年轻男子精神充沛,竖着油亮的短发根根分明,露出童叟无害的笑容。
“这边的机器是许多年前的,虽然旧了点,但性能稳定。”
“抱歉,目前的状况是,‘我们’不是我们,而是‘妖狐’。
邵慈的眼神似乎吓到了他,他没再多介绍,穿过弯曲的走廊后,径直将一行人领进训练室。
邵慈点头。
邵慈心中感慨,即便在绝望的乱世,也总是有人能笑得这样爽朗。
遗憾的是,要实现“直接操控”,人类必须先借助佩戴【墨菲斯】潜入“亚梦空间”后方能造访数据信息,但是几乎任何人离开“亚梦空间”后,大部分在期间的记忆皆会消失。而利用能够记录下的有限的“思维真值”,也仅仅只能复原出模糊的视觉图像与难以描述的主观感受。换而言之,除了依靠“造梦者”的经验与直觉外,很难找出一套明确的稳定造访信息世界的方法。
这个宇航员名叫郁锋,现年39岁,曾进入空间站执行为期两天的修理任务,无不良记录。没有动机,更没有作案时间,但军方还是将他连同其他志愿者列为“妖狐”组织的嫌疑人,彻查不怠。
“所有计算机程序的指令和代码都要一行一行依次执行——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阻拦——可是如果‘妖狐’真的是利用【墨菲斯】潜入计算机网络,他们便可以俯瞰整个安全系统……
【墨菲斯】特别研发与控制部在临床试验中,也注意到了类似的奇怪甚至是可怕的情况。
当处理器芯片的运作速率提高时,存在这样的小概率事件发生:使用者进入半清醒状态,而脑部会快速收发转换电信号,虽然大部分是无效指令,但小部分的确可以穿过操作界面直接访问到存储硬件,甚至是系统源代码!
谭正川说:“【墨菲斯】本身就有麻痹肢体的功能,不过我们的项目要求更高,这种束缚带只是以防万一。”
邵慈与卢雨雁都看得出,这些是受过训练的特种军人。
训练室内缆线纷杂交错,大大小小的仪表盘和各类机器设备星罗棋布。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排九个巨型鸟蛋状的单人座舱。
虽然核心小组组长王伦不以为然,但闵颢堃还是想方设法与军方取得了联系。
屡屡失败后【墨菲斯】核心小组暂时撤离【丘明】项目组。
蛋状座舱外壳后仰,机架触头定位到学员的颅后窝与耳窝,内置头盔在助理人员的看护下缓缓扣合——这种型号的纳米针头数目是普通家用式的四到五倍——直至硅胶垫紧贴学员前额。座位亦随之后仰60度,舱门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