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美浓尚且没有大患,但是西边南近江的六角已经收服浅井,正在找寻下一个有机可趁的目标。而南边我父亲已经和你相争多年,最后遭到大败,相信周遭大名都会认为我们家一定会伺机报復……
「恩…恩…」老头听得相当专心。
「此时只要南近江那边判断没有顾虑,就一定会出手,而一旦六角出手,周遭大名包括我们家都会趁机围攻,瓜分美浓这块大饼,此时斋藤家就算没有内鬨,也无力回天了,何况六尺五吋和喜平次势如水火。不过……
「一旦我们两家结为姻亲的消息传开,南近江那边为求谨慎,一定会转而打探我们家是否会出兵救援,就算最后判断我们家不会发一兵一卒,那也花去好一段时间了,你就可以趁此解决家中内鬨的问题。而为了这点,你就绝对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背叛我们家。这是我来的路上,一步一步推算出来的。」
吉法师说话的时候看来神采飞扬,即便弥七郎根本听不懂南近江还是浅井这些在他世界以外的事物,不过他倒看得出那老头脸上表现出略为欣赏的神情。
「这是我家的部分,那么…」老头问道,「为何你敢说你家就不会背叛我呢?」
「我家的首要目标,是抵挡东面来自骏府的压力,如果主动背叛美浓,两面作战绝对是死路一条,家父懂这层利害,而……」吉法师顿了一顿,在弥七郎看来好像是把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面,不愿意吐出来一样,「…而家兄知书达礼,也明白是非,如果是他继位家督的话,两家一定能永保安泰。」
「你兄长?信行吗?嗯嗯……」老头话还没说完就拿起酒杯碰了碰嘴唇,很明显只是在斟酌用词,「…他或许可以,但如果是你来继承家督的话,局面就不一样了……」
「稍等,」吉法师打断了他,「这是外话,暂且不提…」
「为什么不要提?难道你真是那种乖巧老实,看着兄长继位,内心却一点悸动都没有的人吗?我看不像。」
「权位于我如浮云,我只想自由自在的活着。」
「哈,浮云?那你这么大费周章干嘛?你应该知道今天只要安安分分的出席,不出大丑,回去之后你家的人自然会把联姻的事谈好吧?何必这么坚持要在你手上谈成?」
「又或许……」老头手摸着下巴,自顾自地把话接下去,「或许你只是想得到父亲的认可?如果是这样,之前倒是我高估你了。」
「高估?!不活得像你这条蝮蛇一样、不叛逆,就是被高估了?」弥七郎听了这话冷汗直流,吉法师明显是动了怒,希望他不会再讲出其他衝动的话,或是做出更加衝动的事来。
想不到老头一点也没有被冒犯的意思,倒是吉法师讲的其他话让他激动了起来,「呦!让『尾张的大傻瓜』来教训我离经叛道,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吗?还是说,你对这世道的反抗,仅仅就止于穿些不正经的衣服、故意去跟不正经的人来往?」
老头倏地站了起来,差点打翻摆酒的小桌,「其实你很不满吧,哥哥什么都不行,只是靠着守规矩就得到家里人的认同。」
吉法师怒目圆睁,但是静静地听着。
「而你呢?什么都做得比哥哥好,别人却拿着『叛逆』的大帽子数落你,说你不守规矩、不遵礼数,说你是尾张的大傻瓜,说你会败掉织田家!!」
弥七郎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弥七,没你的事情,坐下。」吉法师说道,弥七郎于是便坐了回去,纳闷自己刚刚为何如此激动。
「呼!我想我话是说得有点过头了。」老人手束在腰后,站上了面向庭院的廊道,朝着美浓的方向看过去。
他顿了好一会。
「我父亲新左卫门蔚原本是京都的贩油郎,后来应仁大乱,大名们在京都打成一团,只好仓皇出逃,辗转来到美浓,被土歧家赏识,成了武士。
「我小的时候,父亲就常常指着土歧大人的居城,跟我说:『凭什么是那种成天只知花天酒地的人住在城堡里,而我们得住在茅房里等着他们把我们的世界搞得天翻地覆呢?』
「于是我元服后,就和父亲一起在土歧家里建功立业,扩张我们在土歧家的势力。父亲走后,我便接手他的事业,一直奋斗到将近天命之年才达成了他的心愿。」
「年轻人我问你,如果我们家一直都尊法守礼,请问我还会有今天的地位吗?还是说会住在一间漏风的茅屋里,生病挨饿都无人闻问呢?」
吉法师看着那老头,不发一语。
「所以你说我是条蝮蛇、说我叛逆,呵呵,这我欣然接受。如果一辈子都花在守规矩上面,跟坐牢有什么两样?你会想把一辈子都花在牢里吗?不,与其循规蹈矩地坐牢,我寧愿叛逆而活得自由。」
老头半蹲了下来,把脸凑近吉法师,「年轻人,你把墨守成规当作正道,把坐牢当作荣誉。喔,先等等!我知道你想拿你那些荒唐事来反驳我,但我讲得是这里…」
老头手指戳在吉法师的心窝上,「不管你枝微细节做得再多,只要这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