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家人丢弃的少女
马蹄轻踏,几十骑高头大马由远及近,穿过半丈高的芦苇荡,停在山谷入口处。
小姐,我们到了。侍女阿娟得到命令,侧过脸对伏在她肩头的少女说道。
唔少女头顶的宽大兜帽抖了抖,露出雪白而Jing巧的秀气鼻梁。
您坐稳,我要解开绑带了。
阿娟冷静的声音再次传来,将昏昏沉沉的江淮月彻底唤醒。她麻利地翻身下马,伸出宽厚的手掌,将马背上的江淮月抱了下来。
江淮月双脚踏地,娇弱的身子晃了晃,被阿娟搀扶着,半晌才稳住身形。
连续两日长途跋涉,众人早已人困马乏,侍卫四散而开,探查过周围安全后返回休整。
江淮月随外祖父在谷口向内眺望,目之所及,谷内与谷外并无二致。
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
她将目光转到外祖父身上,年过半百的老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一向梳理的光滑整洁的发髻此刻松垮着垂了下来。
他仍在观察谷内环境,一遍遍确认着什么。
江淮月看着看着,鼻头一酸,泪珠险些掉下来,她还是不明白,一向疼爱自己的外祖父为何要把她扔在这荒郊野岭。
江家富可敌国,权势滔天,无需卖女求荣。如果仅仅是因为她与李郎君赏花听曲就要将她扔掉,更是匪夷所思。
这一切都令她难以接受。
阿公
江淮月扯了扯外祖父的袖子,如泣如诉,声音满是哀求和委屈。
老者不为所动,看也不看她一眼,双手背后,将衣袖从外孙女手中抽了出来。
江淮月接下来的话和眼泪一同咽入腹中,祖孙二人相对无言。
身后舅父江怀安提着食盒走了过来,他打开盖子,用洁净的帕子取出一块Jing致点心,小心翼翼地递到江淮月面前。
月儿,多少吃点吧,是你最爱吃的糖蒸酥酪
舅舅,我吃不下
江淮月又将哀求的目光转到舅父江怀安身上,江怀安触及外甥女的目光,立刻转过头去,不忍直视,捏着糖蒸酥酪的手微微颤抖,口中仍不断劝着,吃点吧别饿坏了身子
这样的情景,这半个多月来时有发生,最疼爱她的两个至亲不愿正视她,也不告诉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侧头看了看后脑勺对着她的阿公,再看看扭过脸去的舅舅。
怒从心头起,娇蛮的大小姐脾气再次爆发,一掌拍掉舅舅手中的点心,尖声叫道,我不吃!反正你们也要把我扔了,还管我饿不饿死呢!
尖利的少女音回荡在整个山谷。外祖父瞳孔猛缩,转过身低喝道,
快堵住她的嘴,把她绑起来!
一直跟随在不远处的阿娟似早有准备一般,立刻飞扑上前,手握宽大布条,三下五除二将淮月捆了个结实,口中也堵上了厚厚的帕子。
不吃就不要吃了!
她听见阿公冷酷地说道,怀安、阿娟,骑上马,抱好小姐,即刻随我入谷,其余人等在谷外待命!
众侍卫早已将主人团团护住,听到主君发号施令,并不应答,只齐齐躬身领命。
四人三骑上了马,老者一马当先,向谷内冲去。
他们快行了一段路,又慢行了一段路,在一处开阔之地打了个转,终于停了下来。
江怀安举目四望,低声说道,父亲,应是这里了。
老者点头附和,下马。
江淮月被阿娟抱了下来,轻轻放在地上,她像只待宰的猪羊歪倒在一旁,涕泪横流,梳理整齐的发髻也散了,洁静名贵的丝绸裙衫也沾染了泥土,整个人好不狼狈。
江怀安终究不忍,他蹲下身,将娇娇外甥女扶坐了起来。
在她身边不断低声安慰,月儿,莫哭莫哭
他越是安慰,江淮月哭的越发厉害,上气不接下气,几欲昏厥过去。
江怀安红了眼眶,他快速扫视四周,见父亲与阿娟都不在近旁,双手捧起江淮月的脸,强制她与他对视,
月儿!镇静!记住舅舅的话!
他擦去外甥女满是泪水的眼睛,快速说道,不是阿公和舅舅要把你扔了,不是你想的那样!还记得阿公与你说过的话吗,有人会在这个地方接你。
呜呜呜呜江淮月摇着头呜咽着。
不是!不是把你卖了!他连忙解释,那人是
他犹犹豫豫,脑海中闪过父亲严厉的训斥和叮嘱,眼睁睁看着深陷恐惧与绝望的外甥女,一咬牙还是把自己仅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
是你的亲哥哥,同父同母的嫡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