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宋家那样的嫡庶大防,众兄弟友爱和善,宋世澜所学所有,大可用在战场上。
然而他没有这样的运气。
那天他和卫束打得难舍难分,直到大雨倾盆,两个人互相压制着对方,血和雨水混杂着流下来,最后他顶住卫束重重一击,将卫束踹下了高台。两个人躺在地上喘息,卫束先站起来,他高兴道:「能和宋公子交手,在下三生有幸!」
宋世澜闭上眼睛,他撑着自己站起来,朝着卫束点了点头,疲惫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那一架让他断了一根肋骨,他休养了两个月,那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儿。而那份感情,也就止步于此。
他去参加了她的婚礼,他看着卫束背着她进了大门,那时候他想,其实这也不错。
他未来大约能娶个更好、更有权势的女人。
而她嫁得好,过得好,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走他万骨枯的功成路,她过她平安无忧的日子。
没什么不好。
【7】
从那之后,他没再挂念过她。
他是宋家完美的宋公子,他长袖善舞,和所有人打着交道。
他辅佐宋文昌,成为承恩侯府最得力的公子,宋文昌哪怕看不起他,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才能,不得不去依靠他。
他打磨着爪牙,等着哪一日,一击必中。
这些年他母亲离世,办了秋夫人葬礼的第二日,他就要去边疆。那天他清晨他先去了护国寺,他在寺庙中虔诚拜过佛祖,在他磕头的时候旁边也有人跪了下来,他转过头去,看见已经梳着妇人髮髻的蒋纯。
这时候她身边已经有了一个稚儿,那孩子还很小,由下人抱着。她虔诚叩首,他动作迟钝了片刻,却仍旧假作不认识一般站了起来。
而后他走出寺庙大门,刚准备下山,他就被人叫住。一个侍女拿了伞,同他道:「公子,快要下雨了,我家夫人说给您送把伞。」
「你家夫人是……」
「卫家的二少夫人。」那侍女笑起来,「方才您在拜佛,二少夫人看见了,说您也是要去沙场的将士,便让我们给您送把伞。沙场凶险,」那侍女嘆了口气,「你要小心啊。」
宋世澜没说话,他从那侍女手中接过伞,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哽咽。
那把伞陪着他去了疆场,后来又陪了他许多年。
他走过尸山人海,看过阴暗险阻,每次下雨他看见那把伞,都会觉得内心一片宁静。
那伞的主人似乎是他少时一场华梦,她美丽又遥远,让他心生挂念,又不可触及。
他本来以为,他们一辈子便是如此。
直到纯熙九年,卫家满门,除卫韫之外,俱葬于白帝谷。
大楚上下,举国皆惊,他得知消息的第一瞬间,脑中闪过的便是那女子清丽的面容。
他已经许多年没见过她,他也不知道那人如今是什么样。
他吩咐了下人去打听卫家的消息,而后便投入这一场巨变。这一场巨变,对于整个朝堂来说都是一场全新的洗牌,所有人都不敢鬆懈。每个人都在打听消息,准备筹码,等着开牌那一天。
他本以为卫家会就这样跌到谷底,谁曾想卫家却重新站了起来。
当时许多人还以为,卫家不过就是苟延残喘,他却毅然选择了和卫韫结盟。
他帮卫韫,卫韫替他杀宋文昌。
宋文昌一死,世子之位便非他莫属。
他本当这不过就是一场交易,直到他与北狄军纠缠在汾水附近的西郡城。
那时宋文昌好大喜功,被逼出战,然后被困于小橘县。他父亲逼着他与北狄硬碰硬,救出宋文昌,然而他和卫韫早有约定,为了逼姚勇出血,他要保存宋家实力。
他正两难时,他突然接到了蒋纯的求救信,她来了汾水。
汾水就在西郡城边上,蒋纯有一位故人在汾水,她本是来解故人之困,却刚好遇到北狄攻打汾水。
他二话不说,领兵出城。他带兵入汾水时,兵荒马乱,他在人群之中,焦急出声:「卫二夫人!卫二夫人?!」
他太清楚知道,这样混乱的攻城战中,女人可能遇到的遭遇,他心乱如麻,最后不由得大喝出声:「蒋纯!」
他大喊着她的名字:「蒋纯,你在哪?!」
便就是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声大喊:「宋公子!」
他驾马回头,看见人群之中,提剑而立的女人。
她穿着水蓝色的长裙,披着银白色的披风,一手拉着一个孩子,手中长剑还染着血,她抱着孩子朝着他跑过来,焦急喊他:「宋公子!」
他骑着马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和孩子拉在了马上。
她似乎跑了很久的路,整个人都在喘息。
她抱着孩子,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用手中长枪杀出一条路来。
「我奉大夫人之命前来,协助您刺杀宋文昌。人我已经带来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