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积极地找他一块儿去,实在说不上原因。真要说,就是因为尹伊晟了吧。这样想的话,袁懿芯当时应该已经知道尹伊晟的心思了。再说,烟火试放那天晚上尹伊晟的举止简直张狂,分明要让人看出来,更不用说是袁懿芯。那么尹伊晟是故意的吗?邵雪感觉自己被尹伊晟摆了一道。不过,他其实知道自己那天晚上也越了界,给了尹伊晟太多暗示,与内心明明要跟尹伊晟拉开距离的想法背道而驰。但真说不上为什么,每次遇见尹伊晟,他就无法抑制内心的衝动,直向尹伊晟靠去。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也善于克制。情绪都是一时的,忍下来,藏到心深处,就像一只快速止伤的ok蹦,兴许贴着,不揭开就不会疼。然而,认识尹伊晟之后,他才发现,无论克不克制,都很疼,疼得厉害。帝北高中下学期的行事历十分紧密,校庆过后,很快地是期中考,接着是各社团的成果发表会,最后是学期结束前的高三毕业典礼。邵雪算是真正的新生,除了吉他社就没有参与其他事务,相较尹伊晟跟袁懿芯来说,轻松得多。最忙碌的当属尹伊晟,光是校庆一天,就要参与开幕式、领奖、接力赛,还要准备晚上的毕业舞会,再加上顶着高一全年级第一名的头衔,邵雪很难想像一个人怎么做这么多事。而且,每次他与袁懿芯上四楼走一趟,都能听到有人呼唤尹伊晟的声音。学科问题找他,活动事宜找他,跨班纠纷找他,私人杂事也找他,简直是这栋楼的百忧解,万灵药,人人争抢;而这瓶万灵药也总是一概承受,很少失灵过。邵雪最初觉得尹伊晟约莫真是这般大方随和又有能力的人,但久了他却感觉,尹伊晟太擅长与人交际,他真正的心思,或许也如他所表现的一般好,只是谁也无从得知。然而,这样的尹伊晟,却向他展示了全然不同的一面:这些事都是我自愿做的,这些话都是我真心说的,因为是你。这样的人彻彻底底就是毒药──但是,谁抗拒得了尹伊晟炙热的眼神?邵雪第一次兴起撕下偽装止伤的ok蹦的念头,再疼,也想要靠近尹伊晟。校庆前的日子像夏日过度秋日的叶,转眼枫红,瞬息枯谢。他们三人聚在一起的时间明显锐减,主因自然是尹伊晟太忙,连在教室外头聊天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因为这样,尹伊晟少见地出现在吉他社社课礼堂,邵雪已经见他与汪泽在礼堂外聊天好几回。不过,即使都来到了吉他社,尹伊晟却很少主动跟他攀谈,只是和相识的同学聊着天,一边默默看着他。那副眼神,简直能把人烧出一个洞。──你在吗?邵雪躺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传了讯息给尹伊晟。现在是晚上九点整。烟火试放那天过后,若要说真正的大变化,就是他跟尹伊晟交换了联系方式。此后,他们偶尔会在晚上互传讯息。不过,就通讯这一点,尹伊晟倒是让邵雪十分猜不透。有时晚上八、九点,应该是忙完一天所有事项可以放松休息的时间,却怎样都联系不上尹伊晟;有时到了半夜两、三点,尹伊晟才像是手机终于吃饱电似的在回覆讯息。因此这天邵雪传了讯息后,就把手机放桌上,去盥洗整理。家里只有邵雪一个人。洗漱完,收拾好隔天上课的东西,洗完衣服整完垃圾,又趴被子上看了大半小说,当墙上的鐘时针走到十二,他的手机萤幕亮了起来,有讯息。──我在。你睡了吧?尹伊晟这么一说,邵雪才意识到已经超过自己平时的熄灯时间。──差不多了。──快睡吧,后天校庆。──袁懿芯说校庆结束后找一天聚聚。──校庆结束后,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邵雪看着手机笑了。
──我一定转告她的,晚安。──晚安。尹伊晟通讯软体的头像不是自己的照片,而是某日的天空,一点紫,一点红,透着粉橘色光芒,挺漂亮。邵雪觉得有股熟悉感,但说不出是什么,兴许就是个天色吧。一会儿,又来讯息:──期末吉他社成发你去吗?──不知道,看汪泽吧,他是社长。──他说你不要也要把你拉上台。──那我要跟他收取演出费。邵雪调皮地回应。──你就去吧,我想再看你表演。邵雪盯着对话串。他心里有股开心,但是不能表现出来。隔了半晌,再收到一条「晚安,快睡吧」。邵雪关上手机萤幕,放在胸前,望着床顶天花板。他其实还想再说些事,但是依照过去的经验,尹伊晟一定才刚忙完,他不想耽误他的时间,只能简短几句聊胜于无。近来他总觉得,自己与尹伊晟之间有股陌生网友的气氛。现实上毫无交集的人,因为文字的交换,也交换了心绪与情感,成为比眼前所见之人更紧密的存在。他有时寧愿自己跟上的是这样更遥远、更无法触及的尹伊晟,而不是每天在学校里以眼神追逐的那个尹伊晟。邵雪又解码手机,往上滑动,重看他们先前的对话。他不解的是,尹伊晟平时灼人的眼神,并没有透过文字传来;相反的,他的文字十分节制,就像是他身上又一个精心的技能。因为若是一般人,更容易使用文字畅所欲言。邵雪觉得益发读不透尹伊晟了。第二天,因为隔天就是校庆,学生十分浮动,校园从早八开始就闹哄哄地直到放学。袁懿芯一整天心不在焉,终于在最后一堂鐘声响后露出了笑顏。她急匆匆拉住邵雪,说尹伊晟传讯息给她,要他们两个现在去学生会帮忙,喜孜孜的神情完全写在脸上。不消说,邵雪与袁懿芯已经好几天没见着尹伊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