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感这就是他想要找的人。
如纸条上所写,晚上六点,太阳光不那么强的时候,他会出屋门来,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一坐。
也难怪对方说,只要见到庄长亭,就能一眼认出他来。
青年的视力的确不是很好。
纪飞鸿在他面前停下脚步时,他抬起头来,以为这是一个想要问路的游客,疏离又笨拙地下了逐客令:“您好,我不认识路,问路可以找别人。”
“嗳。你好。”纪飞鸿蹲下身来,发现这个青年脸嫩得很,一点不像比自己大的样子,“请问你姓庄吗。”
这把清亮又正气的声音应该不会属于一个坏人,但白髮青年仍本能地警觉起来:“你认识我?”
“可以从今天开始认识。”纪飞鸿弯着眼睛笑道,“我是这条街上新搬来的,是你的邻居。 ”
在把孤儿院里的事情料理清楚,并基本掌握了乌克兰语后,纪飞鸿向父亲请了一年的散心假。
纪父深谙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情,家里哪怕再有钱,也是个随心所欲的主儿,哪天兴起了要去补轮胎卖保险都不稀奇。
他这回愿意去国外,不管是如他所说,是去学习国外育幼院的先进经验,还是单纯想散散心,纪父都随他去。
“邻居?”庄长亭警惕心很强,“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听其他人说的。”纪飞鸿对答如流,“66号有个'月亮里来的孩子',叫庄长亭。”
庄长亭有点高兴地想,油嘴滑舌,不是好人。
对面的人自报家门:“你好,我叫纪飞鸿,也是华人。”
他嘴很快,嗓音也开朗,迅速介绍了自己的家世和来乌克兰的目的,说了自己的兴趣爱好,其中一条“爱打游戏”,倒是让庄长亭敏锐地竖起了耳朵。
庄长亭又想,是个有点傻的话唠。
一通漫长的自我介绍后,纪飞鸿轻快道:“没想到邻居也是个华裔,真好,说中文果然比说乌克兰文舒服。我想和你做个朋友,怎么样?”
庄长亭少与人面对面说话,看上去冷淡,实际上手已经紧紧握住了长椅扶手,好压抑住心里的紧张:“我一般不常出来。”
纪飞鸿脸皮极厚:“那我可以常来你家找你吗。”
庄长亭从来没有过朋友,绷着嘴角不吭声,心里有点渴望,又有点抵触。
良久的沉默后,庄长亭冷漠道:“随便你。”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很少说话,因此根本没法很好掌控他自己说话的口气。
自己为什么是这种态度?!
他想,完了。
可还没等沮丧之意彻底漫上来,对面的人就发出一声轻笑:“那就说定了啊。我以后有空就来找你。”
庄长亭这下不敢太拿乔了,生怕他反悔,极快地“嗯”了一声。
纪飞鸿认真望着他的脸。
他原本的计划是,用一年的时间,成为他的朋友,然后自然而然地带他脱离死亡的厄运。
能救一条命,为此付出一年光阴,对纪飞鸿而言很值得。
但见到庄长亭本人后,有些想法就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改变了。
同样不知不觉改变的,还有其他的事情。
与纪飞鸿、庄长亭同属一条世界线上的池小池,发了狠,考上了娄影就读的高中,又势如破竹地考入了同一座大学。
他们在不约而同地淡化那段不由自主的时光,见了面,也和过去一样亲密相处。
二人不是想要忘恩。
一方面,他们知道那段往事不宜宣之于口,另一方面,是他们曾感受过另一个池小池和娄影之间的异样情愫。
……另一个世界的他们俩,好像是恋人。
这对还是少年的池小池和娄影来说,都是生命中只曾耳闻而未曾接触的东西。
夜间睡不着的时候,池小池合着被子,想,两个男人怎么会在一起。抱起来会舒服吗,亲嘴的时候又和女孩子有什么不同?
他也就是想想,毕竟他从小就和娄影在一起,没和女孩子接触过,无从比较。
但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的心臟却是痒丝丝的,彷佛心臟里无端生出了一根线,晃晃悠悠地连到了楼下人的心尖。
託了另一个池小池的福,池小池有了更广阔的世界天地。
他发现篮球挺有趣,他发现每天上学并不是折磨,他发现他曾经在初中的同桌童卓,甚至跟他考上了同一所高中的不同班级。
只是上一世的他,根本没心思去挖掘这些叫人心动的美好。
上高中的第一天,童卓揪着他哀嘆:“卧槽,怎么又是你啊。”
池小池勾搭着他的肩膀,说:“这多好啊。如果你下课早,你就去食堂给我占位;如果我下课早我就去占位,怎么样?”
童卓想了想: “爱卿言之有理,朕就不怪你总是追随在朕之左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