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以为那些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好啊?你为什么觉得我没有这些就能好好唸书?凭什么凭什么!」程梓希大声朝着母亲喊着的口气,就好像是将这么多年以来的所有愤怒与不满,积在这次全数宣洩而出。
「程梓希,妈妈这样辛辛苦苦兼了好几份职务是为了什么?这点你应该相当清楚才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身为母亲的考量与……」始终把自己的行为合理化的母亲理直气壮的说的一半之时,被站于一旁她一个冷笑给打断了。
「哈……原来身为母亲的考量,就不用顾虑孩子内心的想法吗?你要不要乾脆去领养个机器人算了?它能始终配合你的希望、按照你的要求,也不会有自己反抗的意见,这样你就不必担心它了,不是很好吗?」
程梓希不晓得自己是从哪一句话开始,对母亲说话时已不再使用平时惯用的敬语,反而以平辈的口气与她这样对话。
即使明瞭母亲会认为她这样真的很没有礼貌,但在情绪这样混乱的情况之下,她已经无从顾及到这个部分了。
「程梓希,你是不是以为你已经17岁,我就可以不用管你了?你到底懂不懂这个社会的黑暗程度?你知不知道你写的那些这种小说根本不能赚上多少价钱?就算它是什么畅销书,也远远不足社会高阶的一点薪资!……妈妈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读书,将来能因此赚得好报酬、过上好生活而已!」
面对母亲的话她倒是左耳进右耳出,仅是绝望的看着自己一张张努力付出的心血,被碎纸机无情地化为乌有。
自年幼时以来,她没从事过除了读书以外的活动,待在的环境不是家中的书房,就是距离家不远的图书馆自修室。
正确而言,她的童年里能够以读书概括所有。
其实她从来没明白,考了第一名、领取奖学金……这些对于她来说有什么重要?到头来只是母亲想要得到那份虚荣罢了。
程梓希在母亲说完之后,没再母亲顶撞任何一句话,只是眼角夹带着泪水,有气无力地回房间收拾行李,待午夜十二点时提着大包小包离家而去,而她再也不想回这样的家了。
「希希、希希,你还好吗?怎么听着听着就流下眼泪了呢?是看到崇拜多年的偶像太过感动了吗?」
与程梓希一同前来欣赏钢琴演奏会的好友,忽然看见她的双眼不停地滴落着泪珠,让她不禁吓了一跳,赶紧询问起她的情况。
听见她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以后,程梓希的心思才从那些痛苦的回忆抽离开来,面对她望着自己紧张的神情,不禁使嘴角上扬了一瞬间。
「我没事的,只是好久没聆听这首乐曲,今天再次听到时,不免回想起一些往事。」她边说着边以手轻轻拭去方才自眼里滑落的泪水以及留在脸庞颊上头的泪痕。
这时舞台上演奏的乐曲恰巧是程梓希最喜爱的那一首——理查?克莱德曼的《心境》,而他演奏出的旋律线条令她深深陶醉于其中,好似徜徉在那些流动于空气当中的音符般沉醉。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听见他的演奏了。她在心中这样想道,而他指的就是今日演奏会的主要演出者——霍悦之,那个她崇拜已久的一位知名钢琴家。
等整场演奏会完全奏完了以后,在一旁协助的工作人员将预备好的桌椅搬了上台,准备迎来几分鐘后的签名会。
程梓希和好友因太晚起身前往排队,导致他们排在队伍的后方,不晓得在签名会的时间限制里,他们是否能有被他看见且得到签名的可能性。
「我们别再继续等下去了吧?我再没过几个小时以后,就有可能不会待在这个地方了,要不然我们利用剩馀的时间去其他地方逛逛吧?」
事实上明明程梓希也没站着等待了多久,她的双腿却已开始有些发酸,拿了时间作为藉口,打算放弃得到那冀盼已久的偶像签名。
程梓希说的话才刚落下不久,还没来得及等到好友的任何回应,便独自转身离开演奏厅。
在她回家的路途上,忽然有道邪恶的笑声回盪在耳畔,周围笼罩着令人恐惧的黑色烟雾,边笑着边询问起那道熟悉的问题。
「你现在有个机会能成为世上的任何事物,你想成为什么?还是想维持现状?」
程梓希其实没有料到,魔鬼会在她没预料的时间点突然降临在她面前,而且她还未将要离开的心情准备就绪。
「……我想成为一隻猫。」在无预警且时间的压迫下,脑中忽然闪过的是一张曾于年幼时养小猫的相片,于是她就这样脱口道。
她不想再这样在母亲的监控与束缚下苟延残喘地苟活着,她想成为受人宠爱的一隻家猫,让往后剩馀的日子里都过着悠间自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