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意味着他一旦离开东都踏足晋地或者关西,很可能会被两位大宗师以绝对优势截杀……去河北也是一样。
阳仓的事情之后,我是真心觉得他或许会成事,而这正是中丞该对付他的缘故所在……中丞,大魏便是要亡了,你不为曹氏着想吗?若白氏代曹,曹氏便是被打压一时,分支后代到底也不失关陇名门,而若是张行成事,且不谈他什么‘同天下之利’,只是以河北人为主的功勋臣子,便足以让关陇暗然失色,曹氏又如何能幸免?”
且说,他之所以呆在潼关不动,主要原因当然是韩引弓这个王八蛋,但问题在于,为什么是在潼关等,不是在桃林,不是西都?为什么不敢去河东处置了韩引弓?
甚至,他此番西进,本来就有将白横秋或者张老夫子钓出来,然后忽然折返,尽量换掉一个的潜在意图。
话至此处,曹林复又感慨:“话虽如此,他当年在苦海戍边,敢战敢为,英勇无畏,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呢?”
曹林不置可否,反而干脆来问:“你跟英国公聊过了,他让你给我带的话?”
说着,李清臣站起身来,避席
“韩引弓……”一念至此,曹林忽然开口。
这一次,曹林意外的没有驳斥,他顿了顿,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十二郎,我能信你吗?”
自己死了无所谓,事到如今曹大宗师也不觉得自己还会怕死,但不能白白去死,白白浪费大魏最后一个顶尖战力,这是曹林早就想好的事情。
此消彼长,他一旦越过大河或者入关,便意味着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尤其是两位大宗师最少有一位态度暧昧,而且还有一个修为不明的英国公。
具体从曹林这里来讲,他人在东都,是谁也不惧的,但离开东都,战力便下降了一定程度,而如果他越过大河或者入关,那就会彻底无法借黑塔调度天地元气了。
而现在,如果说张行的言行不仅仅是极大动摇了东都,也让张老夫子产生了警惕,愿意稍微放个空子,的确是个路数。
曹林越来越怀疑,英国公已经是大宗师了,只是还没有立塔,或者说这厮在等着入关或者拿下东都后再立塔,甚至直接建制。
“我也怀疑是如此。”曹林点头。“我本来本能以为是他受了指示,在那里做诱饵,但是后来一想,若真是英国公与张夫子背后作祟,只须让他随我西进,然后再堵我归途即可……”
曹林沉默了下来。
“我没去见他。”李清臣平静来言。“之前在淮西就看出来了,此人私心过重,又常年领兵,所以在他眼里,什么都比不上他握住手里那点兵,为了那点兵马,他什么事都敢做,什么人都敢湖弄,这种人见了有什么用?不过,我觉得这一次并不是英国公跟张夫子的指派,而是他自作主张,就是不想西进与巫族拼命。”
只不过,不知道是韩引弓本人自作主张,还是晋地那两位玩的太绝了,他连这一步都踏不出去。
当然是因为一个简单又直接的道理,那就是大宗师可借塔而为,离塔越远越乏力,离塔越近越强悍,而这个远近并不是单纯的直线距离,是要以特定地理地域甚至城市群为分割的。
“没有。”李清臣坦荡来对。“我不是英国公的人,也没见他。恰恰相反,我知道想要说服中丞去对付黜龙帮必须也要捎带着英国公,因为中丞心里也有一口对英国公的气……”
“当然是因为大魏无德,曹氏无德。”李清臣忍不住心底那一丝烦躁,脱口而对。“中丞,事到如今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依我看来,连张行和英国公都算是被大魏、被两位圣人给逼反的!”
谁也不知道是因为一些山川河流阻拦了天地元气的交流,还是地域分割本身诞生了这些山川河流,总之,这似乎是大宗师们很早就意识到的一个问题,也是普通人知道比较多的一个关于高级修行者的基本道理。
“所以,我虽没见英国公,却在路过南坡时,见了张老夫子一面。”李清臣平静来言。“我问张老夫子,若我们攻打河北,他会不会阻止?他说,张三郎的胆大包天离经叛道都是他不能忍的,所以,若中丞进河北,他决不会做窃后之人。那么中丞,如果张老夫子确定不与您为难,从您这里来说,是不是可以击败张行后从容再做计较……届时非但可以再进关西,更重要的是,如果你往河北去,英国公会不会按捺不住,不得不先入关,到时候,中丞反而能窃他之后,翻转乾坤呢?”
曹林张口欲言,但下一刻他就闭嘴了。
这一点,在河东有一位南坡夫子,关西有一位太白峰道人的时候,就更加明显。
“我只敢保证两件事。”李清臣坦然以对。“其一,张老夫子确实对张三的什么‘同天下之利’和‘黜擅天下利者’不以为然,而且认为对方胆大包天;其二,张老夫子亲口保证,中丞若去河北,他绝不趁人之危,与中丞为难……至于说张老夫子有没有骗我,我们到了河北是胜是负,后续英国公会不会上当,我一概不知。除此之外,我也只能以下属身份,请中丞东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