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一团灰色迷雾,像是受到神秘牵引,赤裸的足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
咚,一道沉闷的声响,挂在雪白墙壁上褐色的相框仿佛惊得歪了角度。刚起床不久的沈昀之步履匆忙地赶紧打开了房门,眉头微锁,白榆!
整洁的室内空无一人,暖色的棉被蜿蜒曲皱,蓦然一只纤细的素手从床底伸了出来。
我没事。
凌乱披散的发丝下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白净小脸,原来朦胧的倦意因疼痛刺激得几分清醒。白榆撑着地板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揉了揉有些麻木的后脑勺,委屈得扁了扁嘴,疼死了。
沈昀之静默地站在门口,面带无语,他很好奇这么大的床她是怎么摔下去的。
吃过早饭后,百无聊赖地,白榆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去拨弄生长繁盛的吊兰,看起来青翠欲滴,绿意盎然,极为养眼。
一抹浮动的藏青色映入眼前,她抬头望向面前高大俊美的男生,纯黑镶边的手表戴在骨节分明的苍白大手上,如墨玉一般的瞳仁透露着冷淡疏离,矜贵孤清得令人望而却步。
很无聊?
嗯,是有些。
澄净的目光下,是浓浓的与化不开的沉寂。
握紧了放在衣兜里的另一只手,听着自己有些慌乱的心跳,踌躇了好多天的沈昀之生涩地开口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出去玩会吗?
刚考完试,教学楼里便轰响得不停,搬书的搬书,拉桌子的拉桌子,干完活个个喜笑颜开地离开,教室里原本拥挤的过道渐渐冷清下来。
章越把书箱移出座位,抬眸便看见一个陌生的女生等着他的前桌,然后两人拉着手,笑容满面地走了。
莫名地被喂了一口狗粮,内心哼了一声。啧,不愧是放假,谈恋爱都光明正大了起来。
拿起桌上的最后一本书,侧目望向旁边放笔记本的沈昀之,章越挑了挑眉,低声道:哎,我说昀之,你那个情妹妹呢,都好长时间没见了。
沈昀之的手一顿,章越看了看他有些僵冷的面孔,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我去,你不会分手了吧?
不是,也没谈。
接下来,他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些可说的情况,章越难以置信地捂住额头,真是个好大儿,注孤生的命。
你到现在还没明着追呢!兄弟,她哪天跟人跑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好吧,基于咱俩牢不可破的关系,我就帮你一下。
沈昀之诧异地接过那张门票,便听见章越胸有成竹道:你邀请她一起去游乐园玩会呗,情侣票半价,过山车、旋转木马、摩天轮等一条龙服务,拉近拉近距离,增近感情吗。
上午九点左右,人群不断增涨,热闹喧嚣得似是将这冬日点燃。
妈妈,我要玩这。
姐姐,你别跑,一起飞哦。
啊啊,救命!我恐高!
走入偌大的场地,映入眼帘的是几个拿着水枪乱跑的小学生,白榆环视了一周,发现一个清晰的事实,好像大多都是小孩和家长。
她这么大的,可真不太多。
沈昀之依旧面无表情,内心起伏不已,这是什么无聊的馊主意,她怎么会喜欢?
垂落的衣袖轻微晃动,两只晶亮的大眼睛灼灼地注视着他,他望着两瓣红艳一张一合,心头一热,要不,我们先从过山车开始。
幼年丧父,被妈妈赋予无比期望的她其实没有多少享受同龄孩子父母双全,无忧无虑的生活。同样,沈昀之也是。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白榆感觉好像要被甩出去似的,不由得紧闭双眼,抓紧扶手,咬紧牙齿。害怕与新奇随着离心力失重产生的发麻感几近达到饱涨,周围尖叫声一浪盖过一浪,此起彼伏。
随着快要结束,她悄悄地睁开双眼,看向身侧,沈昀之同样也在目视着她,没有镜片的遮挡下,一双平静的黑眸稍显凌厉与清淩,如同难测深渊,引人沉溺。
腿软了。
他不疾不徐的声音在后方响起,语气是罕见的温柔,一只手抚着她有些踉跄的娇小身躯,从背后望去,长身鹤立的少年好似搂住贴身的女孩,亲密而又暧昧。
这是这是正常反应吗。她眼神躲躲闪闪的,转而瞪他的一眼因底气不足像极了娇嗔,粉扑扑的脸颊宛若鲜艳的水蜜桃。
想去咬一口。
白皙的皮肤下,喉结不时滚动,他低头掩饰地轻咳了一下,低垂的眉眼遮住几近溢出的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