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让梁悦颜感到新奇,她仿佛重新活过。】
在刚刚的那个拐弯位代驾司机没把握好速度,荆素棠的身体一偏,头枕在她的肩上,绒绒的头发戳在她的颈项和脸颊边,夹杂着温度的草木香味未经空气的稀释就扑进了她的鼻腔。看来是真的睡熟了,因为清醒时候的荆素棠过分拘谨,连拿她递过去的东西都会特地错开不触碰到她的手指,如果还有意识,他肯定会马上坐起来为这过于贸然的举动道歉。
——或者说这样的触碰根本就不会发生。
这个想法让梁悦颜觉得好笑。
明明说不上和这人有多熟,就好像已经很了解他,甚至足够她以此解释他的行为。
话说回来,律师先生怎么就睡着了?
上车之前明明还清醒地走回医院,冷静地和那几个人道别,打电话约好代驾,站在车旁安慰她说虽然这帮人看起来不好相处,但都是正直的好人。
她回答她知道的。他好像还露出了几分怀疑。
然后车还没开出去500米,荆素棠就睡成了这样。
梁悦颜的记忆中从来没有用这个词语形容过成年男性。
律师先生真可爱。
她一直没有推开他,于是荆素棠一路上一直都枕着她的肩。
代驾司机是个年轻男孩,对路况似乎不太熟悉,开昂贵的车更让他紧张,密闭的车厢里只有导航里的机械女音偶尔发出“您已偏航”的指示声,这个指示声一响起他就会紧张地往后视镜看一眼。
幸好梁悦颜并没有要指责他的意思。
车终于驶进一个高层公寓的地下车库,顺利找到和车牌号相符的那个车位,规矩地用倒车入库法把车停好。
兴许是对刚才的表现感到惭愧,男孩从驾驶座下来,捏着车钥匙,迟疑着问梁悦颜:“需要我帮您吗?”
“帮您送您男朋友上去。”男孩指了指车里依然在昏睡的荆素棠,隔着车身看向她。
“没关系的,谢谢。”
梁悦颜绕到卡宴的另一边,打开车门,把荆素棠的手放到自己肩上,把他从卡宴的后排座椅上捞了起来,荆素棠比她高出不少,她清瘦的身体便承受了对方的大部分体重。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说着,梁悦颜关上车门,从那男孩手里接过车钥匙。一步一步缓慢往楼梯间移动。
男孩有些困惑地看着那双人影,骑上折叠电动车,离开的路上小声咕叨:“不是男女朋友,就是夫妻了吧,这么有情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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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素棠确实喝多了。
还逞能帮梁悦颜挡了几杯酒。
这段时间奇怪的事情做了不少,这算是最正常的一件了。
就是没想到梁悦颜的酒量竟然比那几个酒鬼还大。
她真厉害。
怎么就睡着了?他根本没有从火锅店回到这里的记忆。
也并不能说他断片了,他没有。
因为在梁悦颜问他门牌号的时候,他还能模糊地回答一句“27D”。
那个好听的女中音好像对他说了一句 “醉猫。钥匙在哪里?”
“在……嗯?”
于是他在那一个瞬间意识到他正挂在梁悦颜的肩上,肩胛骨在手臂上的感觉和想象中的一样。他着实吓了一跳,似乎做了一件非常不应该的事情。
身体的反应确实很迅速,然而酒Jing的影响依然强烈,表现在他往后一退便保持不了平衡,天旋地转。
克里斯提尼。汉谟拉比。苏莱曼一世。来库古。穆罕默德。摩西。
再往下是谁?梭lun。
梁悦颜拉了他一把,荆素棠重新得到支点。他费力地想要从外套的衣袋里拿钥匙,每次都失败。
荆素棠突然定住。
梁悦颜圈住他的腰,帮他完成了这个动作。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
“是这个没错吧?”
荆素棠动了动脑袋,他说不出话来。这时他的脸被一个人捏了一下。
“知道了。乖。”梁悦颜说,她的语气像在哄小孩,我才不是小孩,荆素棠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梁悦颜侧着脸看着电梯面板上数字的变化,一手习惯性地用平缓的节奏拍着他的背。
那是一个相拥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