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这时工作人员敲休息室的门,请罗德里赫登台。
与此同时,远在洛杉矶的伊万正百般无奈地承受着伊丽莎白的狂轰滥炸。伊丽莎白恐怕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敢对伊万出言不逊的女人,而伊万也纵容了她的小脾气,二人共事多年,伊万手下没有第二个比伊丽莎白更能干的人了。
罗德里赫想了想,话到嘴边又没说,他挂断电话,紧抿的嘴角不经意间已经露出一丝微笑。
路德急忙说:“当然不是这样,罗德……”
没等路德说完,罗德里赫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费里西安诺迷迷糊糊的声音:“嗯?路德?谁的电话?”
这一边,罗德里赫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嵌到自己的掌心里,费里西安诺天真幸福又贪睡的细语令他感到切实的痛苦。他想立刻挂掉电话,但却有自己不愿承认的万般不舍,最终他只是静静听着,听到费里又模糊地说了句什么,而路德似乎起身走出卧室,轻轻地关上门。
“哦?是我打扰大笨蛋先生休息了?”罗德里赫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不满。
但路德不知道的是,罗德里赫并非总不在电话旁边,只是他故意让电话响那么久。路德更不知道的是,唯有他的来电才会被罗德里赫这样对待。这些都是罗德里赫的小秘密,路德永无都不会知晓——他以为路德永远都不会知晓。
“真没想到你还没睡,现在德国是半夜吧?”罗德里赫冷傲地说。
出现只是巧合,她由衷希望王耀与本田菊的事情毫无瓜革,希望他只是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而暂时来日本。
伊万啜了一口咖啡,把杯子放下,摇着一根手指道:“不不不,正是这样你才不能去。王耀给自己找到点麻烦,与其说他去东京执行任务,还不如说他躲
“可是你刚才打电话了呀?”路德如实说。罗德里赫刚刚给路德打过电话,但路德早已经睡下,没能及时接听,电话很快就挂断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路德下意识看看时钟,飞快地估算了一下自己赶到东京要多长时间,“罗德,你到底在哪?”
伊万揉揉眼睛:“莉芝,别一大早就这么大火气,这对你的血压不好。”
“你知道,王耀现在在东京。”伊万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想了想,也给伊丽莎白倒上一杯。
路德立刻转过去悄声说:“没什么,你继续睡吧。”
“既然这样我更有理由去东京了,不仅可以听音乐会,还能负责盯紧王耀,我知道你有多担心他。”伊丽莎白边说边往咖啡里加了些牛奶。
手机忽然响了,罗德里赫拿起那不断尖叫的通讯器材,看到屏幕上闪动着路德维希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孔。罗德里赫的表情变得复杂,钢琴家特有的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触摸屏的“接听”和“挂断”键之间游移,终于似乎不小心地将“接听”按得重了一点,电话通了。
难道真是他吗?她宿命中不得不面对的那个人。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你明明知道我从两个月前就盼着这场音乐会了!”伊丽莎白生气地质问。
“罗德,你在音乐会上吗?”电话另一边的路德耐心等待了好久,他知道罗德里赫从不会及时接电话,所以等铃音响到二十声已经成为路德的习惯。
“你担心我吗?”罗德里赫不屑地问。
“别这么紧张,”罗德里赫忽然有点开心,“我在等音乐会开始。”
听到工作人员的声音,路德终于放下心来:“祝你好运。”
而现在,她在最不希望见到王耀的时候见到了他。以杀手敏锐的观察力,王春燕注意到王耀是整个音乐厅里除她自己之外唯一的杀手,虽然他没站在最佳位置附近。显然,王耀也在观察她,他的目光不时从她身上掠过,故意不作停留,但在那一瞬间已经注意了她的一举一动。
“罗德,你有危险吗?”路德有一点紧张。
“罗德,你怎么了?”路德关切地问。
路德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罗德,我们光屁股的时候就认识,我知道你从五岁起就不再为音乐会而紧张了。”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我害怕观众席上有人站起来向我射击?”罗德里赫想象自己的鲜血喷溅在白色的琴键上。
“不要疑神疑鬼!”罗德里赫不耐烦地说,“音乐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总不可能像度假一样放松吧?”
“我还没老到要担心自己的血压!你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老板!”伊丽莎白漂亮的大眼睛瞪得一大一小,很是俏皮。
罗德里赫·埃德尔斯坦下意识地活动他的手指,即使现在没人看着他,他的动作也一如既往的优雅,不夸张,不过分,让他那只属于音乐家的、修长灵活的十指保持在最佳状态。罗德里赫知道观众席上的人在期待他,那些道貌岸然的男女对音乐几乎一窍不通,却偏偏装出懂得欣赏其中高雅之处的样子,他们虚伪、愚蠢、自以为是,傲慢地占据着本不该他们得到的东西。而真正热爱音乐的人往往被拒之门外,就像少年时代的罗德里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