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明兰一眼,想了想,缓缓的点了点头,脸色艰难:“我本也不信,如今进门快两年了,我冷眼瞧着……”她长长出了一口气,“嫂娘家家教,便是轻生死,重礼法,她真性情确如此,赔上性命也有数。”
明兰向后仰了仰,小心肝怕怕的捂着心口,顶真的人伤不起呀。
早已有人前去忠敬侯府别院通报,待到了门房,几个女孩连同丫鬟婆已等在那里。
郑家小姑娘生得大方可爱,似是颇喜欢小沈氏,婶侄俩一见面,便高高兴兴牵着手上自家马车,说是要先去口水阁买新出炉的烤乳鸽,再去紫云斋瞧新来的徽宣玉笺,以奖赏小姑娘好好习天天向上。瞧小沈氏起劲的样儿,想来在郑府闷的着实厉害。
对于这种用小孩做借口的行为,明兰在内心森森的表示鄙视。
两个孩同明兰一辆马车,一上叽叽喳喳的说着课堂上的趣事,娴姐儿不必说了,原本就是爱读书的,便是蓉姐儿也有兴致。薛大家考较功课,并不单看读书一桩,蓉姐儿读书虽不成,但算好,旁人还在摸算盘珠,她早能一气心算出来了。
“反正顺,不若去瞧瞧五姐姐罢。”明兰叫她们俩说的有兴,忽起了这个念头,今儿冷暖正好,何况像她这样的懒鬼出门一趟不容易,既出来了,就别浪费。
车马停一处双花墨漆大门口,家便在这甜水胡同的中段,一处进有余的宽阔院。
“你就这么空手来了?”如兰一手扶着腰,穿一身水红色蝶穿花薄银鼠皮长袄,头上绾着个干净利落的圆髻,却插了一枚醒目的大南珠赤金簪。
她挺着硕大的肚,开口就是这句话。明兰不禁气结,有这种姐妹实在很折寿:“我这是临时起的意,哪有什么东西!你若不高兴,以后我只叫人送东西来,再不上门就是。”
“哪能哪能呢。”如兰也只是口没遮拦,并非心里真贪图东西,乐呵呵的请明兰坐下:“你运气不错,我婆家那两个烦人的都出门了,你姐夫他姨母家有点儿事。”
这时,一身妇人打扮的小喜鹊正端着茶盘进门,听了这句话,忍不住道:“我的大奶奶,你怎么又……”四下转头,瞧也没外人,“免得说惯了嘴,到时漏出来。”
如兰对她却是没法,只好撅嘴道:“得,这才是个最最烦人的。”
明兰笑眯眯的去看小喜鹊,温言道:“你身可好,若有不适的,别忍着藏着。尽管跟五姐姐说的,可是她千讨万求把你们小两口要来的。”
小喜鹊放下茶盘,捂嘴而笑:“瞧您说的,是我舍不得我家姑娘,千万恳求要来才是。六姑娘还是这般爱打趣。今儿老和二奶奶都出了门,夫人性和我们大奶奶多说会话罢……”一边说着,一边利落的指挥鱼贯而入的丫鬟们摆放茶果碟。
两姊妹坐定,如兰挑眼一瞥,看明兰一身似蓝非绿的宝石青缂丝银鼠袄儿,这是御赐的贡,外头却是没有的,再看她遍身素净,也不见戴什么首饰,只髻上斜戴一支赤金掐丝嵌翠玉翘头的转珠凤钗,那垂下的明珠,竟有拇指大,于侧额微晃,累累而动,熠熠生辉。
自婚后,每回见着明兰一身光鲜尊贵,如兰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可今日……她低头轻抚着自己的肚,略瞥了眼一旁的蓉姐儿。一进门就有这么大一个庶女杵在跟前,也够刺眼的。
这么一想,也不觉得明兰的荣华富贵有多诱人了。如兰心里好受多了,顿时善良慈爱起来,顺手抓了一大把糖果塞给蓉姐儿和娴姐儿,叫丫鬟婆领她们去玩了。
“不用自己生就能当娘,是个什么滋味?”如兰低声,眼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
这张臭嘴!明兰恨恨的攥紧了帕。当即反击过去一个冷静锋利的回答:“五姐姐有本事,便一辈只给自己生的孩儿当娘。”
如兰不禁语塞,这个包票她还真不敢打。她虽鲁直,但并不天真,目前为止最理想的生活展望是,和丈夫能恩爱个二十来年,待儿女成年,那时她忙着讨媳妇,嫁女儿,甚至含饴弄孙了,不妨弄两个老实本分的丫头在房里,帮着服侍一二。
明兰愉快瞧着如兰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色彩精彩变化,她小时候都不曾在口头上吃过如兰的亏,何况如今。斗完了嘴,好歹问候一二,人家到底是孕妇,不好欺负的厉害。明兰坐正了姿势,和蔼的微笑道:“五姐姐近来身可好?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如兰扶了扶鬓边的金簪,又瞪了明兰一眼才答道:“大夫和几位嬷嬷都说我怀相好,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是贪吃爱睡。一日要吃五回,睁开眼就打瞌睡,不睁眼还觉着瞌睡,就跟吃了**药似的。不过,现如今,这些都已好多了。还有……”
明兰笑呵呵的听着,不知为何,忽的心头一动。
从家出来已是申时刻,一行人缓缓驶车回府;下了车,自有丫鬟婆领两个孩回去,明兰刚回屋,就见丹橘在屋里急躁的走来走去,她一见明兰,就赶紧迎上来,颠倒四道:“夫人,您总算回了。夫人那儿已来请了四回了,可您出门了,姑老来了。”
“谁?”明兰满身疲惫,正打算往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