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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母亲】(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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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停了下来。陈老

    师攀上母亲肩头,声音更低了:「……我看你妹夫那小眼放着精光,不会在打你

    注意吧?」「说啥呢,你个死婆娘。」两人扭在一起。「换药!」我梗着脖子朝

    外面喊了一嗓子。也许是用力过猛,轰隆一声响,脑袋似要炸裂。

    母亲回去给我拿饭的时候,姨父却来了。

    他一进门就发出一连串看起来十分豪气听起来却无比猥琐的笑声「哈哈哈哈,

    到底是我外甥。早前才听说你和同学干架了,才过了多久,板砖都挨上了。哎哎,

    我这话可不是损你,年轻时不挨一板砖,都愧对那青春啊。」

    马勒戈壁的,你现在那损样是挨板砖砸成的吧。

    我有些心虚地瞅了一眼姨父,他的表情和说话都和往常一样,这让我多少心

    安了一些。

    姨父点上了一根烟,这时候进来一护士姑娘立刻就嚷道:「病房内不许——!」

    一转头间「哦,是陆书记啊。」姑娘那泼辣的模样变戏法般变得谦卑起来,

    高八度的音量突然转到了毕恭毕敬的轻声细语,真让我大开「耳」界。

    姨父吐着烟没理会她,那护士姑娘说完屁股一扭,屁话没再说转身就出去了。

    「我听说你来找了我几次了,有什么事呢?」

    我沉默了好一会。这些天找他,我是的确有事情要问他。我不想对他用指教

    这个词。但真要到问的时候,我又发现自己无从说起。有些事情心里想,和说出

    来是两码事。

    之前想要找他找不着,现在想避着他却送上了门。

    「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害怕你?」

    「害怕?」

    姨父先是楞了一下,很快就哈哈大笑起来。我一脸纳闷,但这种笑声终归不

    是什么好事情。

    「那姑娘叫邴婕对吧?」

    「什么?」

    「我说,你那天和同学打架,是因为那个叫邴婕的姑娘对吧?没什么不好意

    思承认的,谁年轻时不暗恋过女孩呢。」烟头那炽热的烘炉突然亮了几分,一下

    子就把所剩不多的旅程走到了终点,姨父手一弹,烟屁股带着余辉飞出窗外:

    「这样说吧。你看,你有想要的或者说想夺回来的东西,对吧?每个人都有。」

    姨父挪了挪凳子,靠近了我几分,反射着油光的脸庞上,那本来就小的眼睛

    眯成一条细缝:「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需要很多……我不太喜欢说方法,

    我一般管这叫手段。你说的害怕,不过是众多手段中的一种。」

    「实施手段需要相应的力量,而这些力量总的来说分两种,一种你比较陌生,

    叫权。哎哎哎,先别打断我。我知道你不以为然,但你还无法深刻理解什么是权

    力。另外一种你就熟悉多了,叫钱。一般来说,人们普遍认为权是大于钱的,但

    在我看来,实际上这两种东西是平等,相互相成又互相牵制。」

    /家.0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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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你为什么躺在这里。要权你没有,要钱你也没有,你唯一拥有的力

    量是什么?你的拳头。所以遇到问题你想凭自己能耐解决,无一例外最后多数是

    用上了拳头。了不起上面握把武器。」

    姨父的椅子又挪近了几分。

    「你大概很好奇,为啥那些女人,面馆的老板娘,你的若兰学姐,为什么会

    像头牲畜一样任我使唤对吧?」

    还有我母亲。

    「我不是让她们害怕我,当然,她们也害怕我。恐惧是一种特别方便快捷的

    手段,但缺点是不稳定。」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俯下脑袋,他那张恶心的脸离我就一个篮球的距离了。

    「我让她们需要我。明白吗?如同你需要吃饭,需要喝水。我说了,每个人

    都有想要的东西。你知道那个姑娘需要什么吗?你有她需要的东西吗?」

    说的什么鸡巴!和隔壁村算命的黄瞎子一样,说了一辈子神仙话,算了一辈

    子财运到头来自己家徒四壁,最后摔死在那破瓦房里。

    「现在跟你说了你也整不明白,最后再说一句:没有没来由的爱,也没有没

    来由的恨。你只要领会了这一句话,很多东西你就明白了。」姨父站起身子来,

    清了清嗓子:「在这之前,还是让姨父来帮你吧。」

    那个傍晚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闷声不吭。母亲则不时回头甩出只言片语。她

    说:「你小舅妈下午来过了,还有赵老师,你瞧赵老师对你多好,别老跟人过不

    去。」她说:「你饿不饿,想吃点啥?」她说:「有些帐等好了再给你算,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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