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沈星眯着眼想要看清楚。
高剂量的舍曲林让她的视野一片模糊,隐隐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轮廓缓缓向走到她床前。
男人身体沾染着窗外的凉风,微冷的手指触上她的额头,落在额侧细软的刘海上轻轻拨弄。
不难受有些痒痒的, 沈星半眯起眼来偏偏头躲避触碰。
自小她就不喜欢这样的触碰,尚在襁褓之时,被人抱起来就嚎啕大哭,有喜好逗弄小孩的叔伯捏捏她的小脸蛋,那就更不得了,常常闹的大人尴尬的收回手和同行人抱怨这小孩脾气大长大了定是个执拗的。
她倒没能如叔伯所愿,念小学时就离了父母去了,再大的脾气没了娇惯的人也只能学着改了性子。
感受到她抗拒的情绪,程经生顿了顿便收回了,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醒了。不是询问的口吻。
嗯。沈星也答的漫不经心。
空间里只剩下微弱的电流声和两人的呼吸声,静的出奇,让呼吸间交错的气流声都显出了几分奇异的暧昧。
感觉到男人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自己脸上。
那目光就像一片被人拿在手里白羽,对她勾勾蹭蹭,她被看的脸颊微微发痒。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沈星觉得他这样沉默的盯着她看,这气氛着实有些奇怪,于是犹豫着张口询问起自己的身体:
哥,我为什么眼睛看东西这么模糊了?长时间未进水声音有些嘶哑。
无人答话,程经生就正襟危坐在那把简陋的小椅子上,望进女孩微微发棕的瞳仁里。
沈星觉得有些委屈,为什么他不回她的话。
扭头直盯着男人,细白的手紧紧攥着被子,眼神不善。
因着药物的缘故,注意力没有办法长时间集中,眼神也很快就涣散开,原本凶凶的表情也慢慢变得茫然无措起来。
右手还输着ye,管中冰冰凉凉的化学药ye从静脉流入体内,也似乎寸寸冰冻了她体内每一寸血管。
药物渐渐侵蚀了她的脑子,削弱了思考能力,她闭了闭眼,又睁开,竭力想去看清眼前人。
还是很模糊。
不是表哥么,为什么不回她的话?
她不顾手背上还插着针头暴躁地抬手去抓眼前人的手,程经生被她的动作一惊,下意识就想手腕反转折断对方的手骨,却在意识到眼前人后强行按捺下去。
但手指和掌上的力未完全卸去,于是女孩的手就与他紧紧交扣在一起。
掌心好热,比她要热很多,手粗有些糙。
一个画家的手再怎么细心护理,总是要比常人糙些的。
表哥也不是什么Jing细人,这很正常。
不过哑巴了吗,表哥?
也不是没有可能,移居南美数年,在这片毒贩和政府能在市区火拼的土地上伤到喉咙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紧接着,她就想到她的十八岁生日宴的时候,可怜的表哥对她来说可是家族中的反面教材。
每每母亲提起他的时候语气中都带着浓浓的鄙夷和恶毒的嘲讽。
可之后生日宴后就再没听到过有人提及他,所有人仿佛都对这个名字和他的故事按下了delete键。
可怜喔,表哥。
握着表哥的大手,沈星漫无边际地脑补出了所有的故事,搞艺术的人她的想象力不可谓不丰富。
就在沈星更进一步的思考如何和一个哑巴交流的时候,哑巴表哥终于开了口。
医生说是视力模糊是药物作用,大概半月后就会慢慢恢复。声音低沉清冷。
好听的中文,但这和电话里的烟嗓乌鸦叫可是相差了太多,她不禁用那双高度近视的眼睛细细打量起眼前人的轮廓。
身形高大健硕,腰tun匀称,即使只是轮廓那里也看起来非常紧实有力。
不错,和表哥没有一样相像的。
很好,接下来怎么办。
让沈星陷入沉默的是现在两人十指相扣,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热量正一丝丝的向她传递。
她就像一个流氓,偷握了男人的手,为了从他身上汲取热量还霸道的抓住不放。
她立刻默默地、悄悄地将手一点点向外抽出,缩回被子里。
原来不是表哥呀。接着就闭上双眼假装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