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南斯问:“这么多讲究?”
费南斯瞪着他,说:“让你看着点,你怎么看的?!”
费南斯对周淮说:“把火纸全扔到火堆里。”
费南斯扫了一眼,不就是普通的树林子吗?
费南斯被熏得眼睛刺痛,眼泪刷得留了下来,忙往旁边躲。
衣服很重,周淮又拧了拧,水哗啦啦全滴在地上。
费南斯跟上队伍,走到队伍最右侧。
王全光嘀咕道:“风水不错。”
不一会儿,众人散开了,只剩下跪在棺木前的周淮。
语调平缓,语气冷淡,却似是揶揄,似是调侃,似是责备。
费南斯说:“不用跪着了,在这看着就行。等烧干净了再回去。”
“怎么说?”
妇人呵斥道:“让你磕头就磕头,哪来那么多废话!”
一眼,没说话。
棺木要在户外放置一个月,吸取天地精华后再下葬。
费南斯没理他,弯下腰,用手将四周落叶拢到一起。
一阵风吹来,火苗到处乱窜,费南斯刚想说:“看着点”,火坑旁的落叶已经燃了。
烟雾如影随形,费南斯转过身避开眼睛。
送灵的人纷纷停下来看着周源。
火纸没有摊开,压住了火苗,烟雾蹭地蹿上来。
“是啊,出棺最讲究哭丧,哭得越大声越好。哎,他们家儿女也没个哭的……”
棺木停下,所有女性家属都跪下了,妇人扯着周源跪下磕头。
水面很低,费南斯抓着一只袖子,把外套往扔进水里,等浸满了水后才捞上来。
“这家人也没个哭棺的。”
周源道:“什么破规矩,我不管!”
也许是自己听岔了。
周淮看她一眼,将树枝扔掉。
周淮看她两秒,低头将散落的落叶推到火堆里。
周源身边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拉住她,说:“老家的规矩,女儿只能送到半程。”
张香萍下葬的地方,是周家历代长辈安葬的地方,一块朝南的林子,挨着周淮的曾祖父和曾祖母。
太阳渐渐升起,肚子隐隐作痛,还有些恶心,费南斯深吸几口气,将那股恶心压了下去。
费南斯撇了撇嘴,把衣服递给他。
费南斯看向他,面色严肃,嘴角下垂……
周淮看她一眼,没动。
家属纷纷跪下来磕头。
周淮捡起一根树枝,想挑开一点。
费南斯心头一跳,呵斥道:“不要挑,让它慢慢烧。”
费南斯大声道:“磕头。”
费南斯眯着眼,往旁边走了走,说:“看着点,别让火苗把附近的落叶和枯枝点燃了。要是引来了山火,就麻烦了。”
王光全看了一眼费南斯,说:“当然讲究。活人讲究,死人更讲究。选址的好坏,可是关乎后代前程的。”
抬棺大爷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都听得到,费南斯看向身旁抱着相框的人。
费南斯吼道:“快灭火!”
周淮把被风吹跑的火纸捡起来,扔进火堆里。
周淮说:“你让开。”
妇人拉她起身,周源一把甩开她,坐到路边草垛上,把脸埋在了膝盖上。
周淮撕开火纸外包装袋子,全都扔进了火堆里。
头低垂,脸被白麻布遮了一半。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他紧抿着的嘴唇和紧绷的下巴……
落棺后,费南斯让周淮把纸轿放在棺木边的土坑里点燃了。
哭声压抑。
“你没拧干净。”
王全光解释道:“土坡上,地势高,不会积水。坐北朝南,阳光充足。你再看看,这周围都是白杨树,材多,就代表财多。关键是对面有个池塘,不缺水,水也是财富,庇护后人。”
“你再弄点水,把这四周都浇一遍,保险一点。”
费南斯扫了一眼送行的人,说:“都早点回去吧。”
“磕完头,留下一个家属,其他人可以回去了。”
回到坑边,费南斯拧动衣服,将水浇在坑的周围。
懒得去想,费南斯说:“快点,省得再起
瞥眼间,周淮拿着一根粗树枝在坑的周围挖出了一圈泥土,将火坑和落叶隔开了。而那些已经点燃的落叶全都在坑里烧着。
送棺队伍走了,女性家属纷纷起身,周源却依旧跪着。
好半晌,费南斯揉了揉眼睛,终于睁开了眼。
犹豫片刻,费南斯脱下身上的毛绒外套,往池塘边走去。
旁边还有些快要点燃的枯叶,费南斯刚想拿脚去踩,周淮已经一棍子全给薅到了坑里。
包裹着火纸的塑料袋都被周淮扔到坑里烧了,四周连个盛水的东西都没有。
周淮看她一眼,拉着她往上风口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