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这时响起,池淮拿着牛nai开了门,娄喬拿着一保温盒,站在门口看了眼池淮手中的牛nai,说:“时间刚好,趁热吃。”
池淮看着一脸倦容的娄喬,侧身让出一条道:“进来坐吧。”
娄喬把保温盒放到茶几上:“牛nai别温了,吃这个,暖胃。”
池淮进了厨房,泡了杯咖啡放在娄喬面前:“你起得真早。”
娄喬嘴角微微勾起,端起咖啡喝了口:“起来也是被逼的,我弟打了一晚上游戏,早上六点敲门喊饿了。”
“真羡慕小孩Jing力充沛。”池淮又进了厨房,拿了一只碗出来,拧开保温盒的盖子,“你也没吃吧?”
娄喬喝掉杯里最后一口咖啡,笑着说:“没。”
池淮分装了一碗出来,推到娄喬面前:“一起吃吧。”
池淮早上起来一般没什么胃口,吃或者不吃都无所谓。吃,最多一杯牛nai,或者一颗鸡蛋,分分钟搞定的事,不像现在这样端着碗坐在桌前一口一口像是品尝什么绝世美味。
他从小就活脱,吃饭桌前坐不住,养父四十几岁领养的他,格外疼爱,两三的小孩性子不受大人控制,也就由着他去,长大些后,有些习惯也就根深蒂固了。
在某些方面其实他跟封燮是一类人。养父并不同意他跟封燮在一起,他偏要,用一种赌气似的情绪结了婚,他就是要让他养父知道,他选择的,他决定的,都没有错,他会幸福。
养父性子平和,池淮做的很多事他从没有做过多干预。通常,‘你想清楚了就好’,‘这是你想做的,就做吧’,唯独和封燮在一起,从没红过脸的父子关系有了缝隙。
婚后生活像一颗黄连素,面上裹着糖衣,等这一层糖衣融完了,苦劲也上来了,无论你怎么找调节剂,也缓解不了。
他记得最后一次他养父当面跟他说的时候,那次特意跑回家告诉他,他要结婚,也是一个早晨,养父做了一碗酒酿圆子,清透的酒酿,糯香的圆子,几粒枸杞,满口留香。
养父看着他把那碗酒酿吃完后,才慢慢开口,说:“我以前该说过的话都说了,你要结婚我也不拦你,爸爸祝福你,婚礼我就不去了。”
他带着一肚子的情绪回到了这个城市,委屈,失落,带着点不服气。
没有人结婚不想得到父母的支持,池淮也不例外。
结婚前一晚他再一次给他养父打了电话,养父还是那句话,婚礼他就不来了。挂电话时,他冲他养父吼了句:我会过的很好,我要向你证明,不是什么都要听老人言!
养父临终前对他说:“小淮,你找到自己羽毛了吗?”
他不懂,现在更不懂了,他好像找到了,又好像没有。
“怎么了?”娄喬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吃早餐还发呆?都凉了。”
池淮低头喝了一口:“我想我爸了。”
“哦,”娄喬说,“有父亲的味道?”
池淮噗嗤笑了声:“我发现你真的特欠,不占人点便宜,你日子是不是过不下去?”
娄喬摇摇头:“不不不,看人吧,比如我在乎的人我就喜欢占点便宜。”
池淮:……
气氛一下陷入僵局,娄喬在心里狠狠打了下自己的嘴。
他这样其实还是有点趁虚而入的意味,池淮拉黑他那十几天,他想过这种方式是不是过激了才会引起池淮反感。
他在等池淮放下,真正的放下,重新开始,找回自我,找到属于自己那片高空。
他把碗里的圆子吃完,看了下手表,略微抱歉地说:“麻烦你把碗洗了,我得上班去了。”
池淮:“应该的。”
走到门口,开门又停住,回过头说:“想他就回去看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放在鞋柜上,“保温盒洗了麻烦帮我放回去吧,钥匙我放这了。”
门合上的那刻,池淮还是坐在那里,姿势未变,拿着调羹愣着,有些出神。
回去看看?娄喬的话在池淮脑中徘徊了好几分钟,他洗了碗,靠在料理台前,盯着保温盒呆愣了许久。
多久没回去了?自从养父过世后就再也没回去过。
四年了,是该回去给他扫扫墓了。
走到阳台点上一根烟,太阳搁在云层里,昏沉沉的,风吹的有点撒欢,烟吸了两口就被吹灭了。
池淮进了屋,拿出手机定了车票。
池淮十八岁离开了他土生土长的小镇到现在十多年了。离开的时候,养父已经六十多了,那个男子性格像水一样柔软,也像水一样坚硬。他要是当初在他结婚时松了口,或许晚年会过得开心一点。
他总是这样,搞砸了所有。一时脑热,最后自己伤痕累累,还连带伤害爱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