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行动（上）
沈明珏毫无章法的真情流露在周密听来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甚至带有一丝要挟的意味，“算了吧，我怕你越帮我陷得越深，给我留口气吧，谢谢你了。”
进行这些准备工作的时候，曲执心里几乎没有任何的波澜或不安。
周密没再给对方讲话的机会，听筒里猝然传出的忙线声似乎在宣告着两人关系的正式破裂。至此沈明珏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而又致命的错误，吴浩龙根本不是在帮他，甚至连合作都算不上，不过拿人当枪使罢了。
这些悉数被曲执看在眼里，他跟着心急，却根本无法相信，像万家地产这样日常管理格外严格的公司，会出现爆料中所说的那种严重而低级的人为失误。
“不是的！”沈明珏一听也沉不住气了，“不是的，周密，你听我说，我没想过要害你，真的，我可以帮你，我们家生意做的虽然没有你家大，但也算有些家底，我愿意帮你，我有这个能力。密哥，你让我帮你好不好，只要你愿意离开那个曲执，你跟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密哥，回到我身边吧，我真的可以帮你东山再起。”
顺着这个思路想得越多越远，曲执就越恼自己竟然连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他这次被排除在诉讼团队之外，一般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核心资料。
李炎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曲执，随后转身走了。
天上突然掉下来的机缘给曲执砸得有些懵，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此刻悬在自己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钥匙，而是伊甸园中那颗被偷食的血红色果实。
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台电脑是需要密码才能开机的。曲执一个普普通通的文科生，根本不懂那些只在电影里见过的解密技能，也不认识任何可以提供帮助的技术大神，不过，他想到了一种可以监视到李炎输入密码的手段。
万家地产的案子开庭在即，留给周密的时间不多了，曲执决定尽快动手，所以转天晚上，他留班留到了整个所里只剩下自己和李炎。
“哦，”曲执的语言组织能力似乎临时罢工了，而潜意识却指挥着他毫不犹豫地接下了那枚闪着危险的诱人光芒的钥匙，“您放心吧，李律。”
可当深夜回家，仰面躺在空荡荡的双人床上，呆望着漆黑的天花板的时候，曲执忽然被自己这番无师自通一气呵成的计划与行动吓到了，同时也讶异于自己做这一切时的从容冷静。原来，为恶二字，究其根本不在手段复杂机巧，而在人心。
手握这枚或能开启真相的钥匙，一套简单但有效的方案在曲执心中自动成形。而尽管可能并不贴切，但他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叫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人一旦克服了本性中对恶的抵触与恐惧，或许也就能无畏而无所不为了。至于法律，那不过是可怜的事后救济，它能管得住歹人，却除不尽歹意。
不出意外地，那条微博再次引爆热搜，重新把万家地产推上了风口浪尖。当天上午开盘后，公司股价直接一泻千里，之前曾经参与护盘的投行全都选择弃庄。
这么恨我。”
可以说，无论从职业道德还是公序良俗的角度来讲，曲执都不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不正确的事情，因为他坚信自己并没有任何帮助周密或者万家地产逃避责任的打算，他只是不愿看到任何一方去承担本不该他们承担的东西，他觉得他是在还事实以真相，他觉得他是在帮助法律维护真正的公平与正义。
曲执知道，如果真有什么不便与外人知的资料存在的话，李炎一定不会把它存在较易被人获取的手提电脑里，办公室的台式机是一个更为稳妥的选择。毕竟，能接触到后者的人要少得多，而且万一真的发生什么事情，嫌疑人的范围也更好锁定。
下午，工人师傅如期而至，当检修进行到李炎办公室的时候，曲执按着领导的要求，尽职尽责地盯了全程，并趁机在一个隐蔽的位置粘了一枚针孔摄像头。
所有这一切，只会让曲执更加坚定他关于人为操纵的推测，不过这样一来，问题就又绕回了最初的起点——证据。如果不能找到有力证据支撑这一推测，万家地产就只能背下这口黑锅，那到时候可就不只是股价崩盘的问题了，而一旦案件性质从民事上升到刑事，周密作为项目负责人，甚至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
曲执觉得他望到了深渊，而那危险的空崖正极力吸引着自己缓步往之。
对于律师来说，这东西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搞到手，曲执用的这枚，是之前有一次调查取证时用过的，之后就一直放在了自己手里。这东西操作十分方便，一般通过蓝牙和手机连接，进而实时获取画面。唯一的缺点是受体积限制，电池没法做得太大，所以续航时间只有几十小时，不过对于曲执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曲执，”就在曲执分心想事的时候，李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工位旁，“行政那边通知说下午会有工人来修冷气，我现在要出去见客户，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办公室钥匙放你这，到时候给他们开了门，注意盯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