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后,叶天龙也一改只听不说的态度,与这个特别的对手深入谈论起整个大陆的过去与将来。论及酣处,两人竟然大有把臂惺惜之意,然而纵使英雄所见略同,可是他们各自心里都知道,他们之间是永不调和的对手和矛盾!
尤那亚心中蓦地一悸,脑子里迅速判断着眼前这个已经给自己太多改观的男人的意图。说实话,这一步棋在他脑子里不知道演算过多少回,也曾经令他对于如此战略意图大感快慰。然而,已经进驻并州与文山的亚素与武安军队却使他惊出一身冷汗。尽管他判断出来,他们并非叶天龙暗下交易从后牵制自己的力量,然而一旦这些军队展开对法斯特的进攻,首当其冲受到威胁的就是自己的势力。到那个时侯,不但自己想与云阳神族军队前后夹击叶天龙的战略意图无法实现,甚至无形中就会形成自己夹在叶天龙与亚素和武安军队当中之势,那样自己反倒成了腹背受敌的境况。
将它往二人之间的案几上一放,尤那亚低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想必你对我的处境也很了解,不过你看看目前整个大陆的形势,你我处境相当!”
如此一来,我跟你就都脱离了军事对峙,双方军事线之间就会形成一条缓冲带,这样才能表现出和谈结果。
一切都在转瞬间完成,就似尤那亚星眸流转之间一般。只见他依旧挂着那副魅力十足的微笑,一伸手,从袖筒之中滑出一个褐中带黄的精小卷轴来。随着他慢慢地打开,一副风月大陆的精致地图呈现出来。
尤那亚的确小看了眼前这个男人,每次他都会给自己超乎想像的变化。如此战略大局,他却信手拈来毫不在乎,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想像的。放眼法斯待乃至整个大陆,他无疑将是自己最强劲的对手,果然够劲,这样的对手虽然可怕,但着实刺激。
于是,尤那亚也像是难得机会一般,跟这个他完全认定是自己最强悍的对手讨论起整个大陆的形势来。
首先,尤那亚毫不讳言自己背后虎视耽耽的亚素、武安大军。尽管目前对方只是集结待命,但从各方情报显示,对方进攻法斯特已经不可避免,大概是在等待着什幺,一旦他们等待的东西就位,大军挥师南进便指日可待。而他绝不允许法斯特土地遭人践踏的气节一定会让他与来犯之敌展开激战,那时侯,只要叶天龙遵守和解承诺,他尤那亚自信有能力将来犯之敌轰出法斯特帝国的领土。
“殿下想必对我也有要求吧!”叶天龙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话却是:你首先提出退兵两百里,不过是想让我也这幺做。
其次,他也替叶天龙分析了当下面临的局势。南疆地区的南方军团长佛朗索瓦已经拥立六太子伊春,一旦他有大的举动,那幺作为叶天龙后勤保障的青州等南方诸州郡则会面临十分危险的局面。而在他的东边,已经跟云阳镇南王勾结一气的神族军队,怎幺可能放过一举侵入法斯特的大好时机。如此一来,叶天龙治下的南方及东南诸州郡,将面临全面围攻的态势,相比之下,达成和解的尤那亚似乎在形势上还没有他严峻。
“当然,如果阁下能够相应做出反应,我想那是所有法斯特百姓所乐见的。”尤那亚慢条斯理地点头应道。
再者说来,法斯特是在自己的手里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从某种程度上,他可以容忍法斯特各方势力在这场混乱当中谋得利益,但是他却绝不允许任何一个外国的战靴侵染这片大地。所以,他才会如此急切地想同已经称帝的叶天龙达成和解,以期在解决了外部侵扰之后,再进行他们之间的帝位角逐。
“艾司尼亚的夜景依然漂亮,不过我想要问你今夜是否留宿帝都,恐怕你不会说吧?”临别之前,叶天龙莫名地笑问一句。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临近傍晚。直到侍女进屋掌灯,两人才停止谈论。
“这一点好说,我自会响应。”叶天龙豪气地一挥手,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紧接着,脸色一收,若似毫无表情道:“不过请恕我直言,殿下的军队虽然在法斯特的土地上并未从我那里讨得半点便宜,但是与神族等其他势力在外围的战略倒是占尽先机。当下殿下控制整个法斯特中西北大部地区,神族军队又在云阳与我交界处蠢蠢欲动,这正是殿下前后夹击的大好时机,为何在这个时候,殿下选择与我和谈呢?”
不过,他也不忘抬眼看一下尤那亚,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而此时,两位在窗前看似漫不经心的老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互相一笑,轻轻放下茶盏,倏然离去。
虽然自己心里也极希望形成这样的局面,不过对于尤那亚想于己先的能力,再次印证了他是法斯特乃至整个大陆少有的雄才大略之人。
叶天龙眼睛望着这幅精致的地图,根本就没有听进尤那亚的话。一方面,他在感叹这个男人委实精于战道,地图都是随身携带。另一方面,他却在得意自己不像他这幺辛苦,除却有兴趣之时亲自杀上阵去发泄一番,日常的政务战事都不用自己事无钜细地操心。想到这里,他竟然对尤那亚涌上一阵同情,费尽心机、绞尽脑汁来干这些事,究竟生活的乐趣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