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简凤箨这时候才注意到傅万壑早就在此,从礼节上说,这也不奇怪,江湖剑客无数,盛名在外的铸剑师却少之又少,公冶庐虽然满打满算只有四个人,形式上足以和任何门派平起平坐。只是傅万壑与公冶治坐在一处会聊些什么,这事情简凤箨一想就头皮发麻。公冶治道:“傅宗主想包庇这个欺师灭祖的畜生?”
傅万壑冷冷道:“你眼里的畜生,于我眼中是择木而栖的良禽。他已非你之徒,公冶治,你若还有一点清醒,就莫要在别人的地盘上得寸进尺。”
简凤箨没想到傅万壑在人前也有护短的面貌,不由大为感动,躬身道:“多谢师尊抬爱,不过我觉得无妨,公冶前辈既然冲着劣徒而来,此事也应该有一个了结。”他又朝着公冶治摊了摊手。“只是前辈应知我不会束手就戮。”
公冶治连眉毛都没有动一动。“傅万壑,他若死,你不可怨。”
傅万壑来回打量着二人,慢悠悠地踱到了角落,拖过一张椅子坐下。“公冶治,你枉称铸者,一生废材无数。也罢。简凤箨。就让他看看你真正的剑。”
公冶治充耳不闻,拔剑出鞘。
这是他自己铸的剑,自己创造的剑法。两者都已经陪伴他数十年,同名冶心。第一剑刺出,简凤箨笑了笑,挥剑以挡,一模一样,也是冶心剑。
他竟然还敢用公冶治传授他的剑!
斗室之内,一老一少,如对镜照影。行招走式,仿佛毫无二致。可是简凤箨的剑又总有一丝后发先至的余裕,似乎公冶治每一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们流畅地拆过了四十六招,这不像一场战斗,只如一场练习,一场发生过无数次的师与徒之间的授业。只是师徒身份已调换了。
四十六招走完,简凤箨的剑极有分寸地停在公冶治喉前一寸。公冶治咳嗽起来,嘴角溢出粉红的血沫,落在锈迹斑斑的剑身上。仿佛之前回光返照的力量瞬间耗尽,他泄了气一样颓萎在地,抖动的嘴唇甚至发不出一个有意义的音节;简凤箨可能是此生第一次这样俯视他,已经无论如何不能找出那个怒发冲冠的形象,只是一堆日薄西山的腐肉。剑和人一样,都已经太老了。
傅万壑站了起来。“为什么不出手?”
简凤箨叹道:“他虽然想要我的命,我并不想要他的。您如果想要他死,尽可以给他一个痛快,只是恕我不能代劳。”
傅万壑用那种曾令他双膝发软的目光逼视着他:“为什么?难道你对他仍存一丝师徒之义?”
简凤箨道:“他纵然待我苛刻,毕竟抚养我成人。要亲手杀他,就算是我,也实在有一丝勉强。”他全天都如履薄冰,身心俱疲,到这时已经放弃了,干脆连猜带蒙一吐为快。“而他这样一个穷途末路的人,动动指头都能捏死,为什么又特地要留给我来完结?宗主不过是想断我的后路。但我若真能毫不犹豫下手,宗主却又未必需要这样没心没肺的畜生。”
傅万壑还未答言,公冶治突然右手暴长,抓住了简凤箨剑身,往里一拽。简凤箨只感剑上传来一股巨力,不由自主的将手一松。那剑尖直搠入心脏,只是中途力衰,没能透出后背。简凤箨转过头去看傅万壑,难得两人都语塞了一瞬。
简凤箨摇摇头道:“你看,宗主,自打我来到这里的那一日起,就没有什么后路了。”
☆、第 9 章
渡剑台的宿舍是一排青砖平房,虽然狭窄,保证有私人空间,除了一剑渡川独门别户,其他弟子人人平等。这时候众人去上晚课,院内寂静无声,尽头那间跟其余房屋一样,都是一片漆黑。
李向道本来只是路过门前,突然改变主意,在那门上敲了敲。门内毫无动静,李向道轻轻推开,摸索着走了几步,差点被硬物绊倒。他骂了一句,一脚将其踢开,那玩意砸到墙上,发出钝重的破裂声响,李向道又往前迈了一步,这回踢到的是个软软的东西,他蹲下/身,小心地从怀里掏出火折点亮,火光里猛然显出简凤箨有红似白的呆滞面容,比鬼还瘆人。李向道往后退了一步,简凤箨半眯着眼睛道:“是李师兄。你也逃课了?”
他靠着一个木头墩子慢慢坐起身,醉得神志不清,似乎想站起来,但挣扎了几下都不能成功。李向道哼了一声,到桌旁点着了灯。房内只有一桌一榻,方才踢坏的酒坛子歪在墙根,浑浊的酒液从裂缝汩汩往外淌,使得本来就弥漫全室的酒气又浓厚一层。严格说来,渡剑台并不禁酒,逢年过节,厨房也会准备佳酿,师兄弟也经常呼朋引伴出去小酌几杯,只要不误事,傅万壑不会责罚。但凡事有个度,像简凤箨这种情况,无论什么度,都肯定超过了。
李向道回到他面前,拍了拍他面颊,简凤箨随之机械地偏过头去,有些疑惑地奋力睁开眼睛,但无论他怎么凝视,眼前的人都跟涂坏了的画一样有着渲染得重重叠叠的轮廓。他打了一个嗝,又说:“师兄。”
李向道冷笑了一声。“我听说,公冶治今天来过了。”
简凤箨:“公冶治……是谁?”
李向道冷不防朝他肋下踢了一脚,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