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们一起离开,留在工位上继续画,何筝把画笔放下,走到窗边光线更好的地方,一边肩膀倚着窗沿,手里拿着本便签大小的册子。
蓉城夏长冬短,四月中旬就有热浪袭来。何筝的位置又靠窗,早上刚进画室没半个小时,就把当外套穿的格子衬衫脱下了,里面穿了件藏蓝底色的长袖,暗淡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了亮意,显得整个人很有朝气,五官侧面有小片阴影,面部线条更为立体。
何筝拢了拢床帘,使得照进画室的光线不至于太暗,也不会太晒,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包槟榔。何筝现在和画工们都熟了,小零食好东西都一起分享。抽香烟什么的已经不够他们彰显男人的友谊了,今天也不知是谁买了包槟榔,何筝才发现画室里除了他和杜夏,其他人都有嚼槟榔的爱好。
就像烟头要随手扔地上,嚼完的槟榔不随口吐地上,就缺了内味儿。所以杜夏为数不多的规章纪律就是烟去楼下抽,槟榔回家嚼,杜夏发现画室里槟榔再现后问到底是谁买的,老四和庄毅都嬉皮笑脸的,说何小弟没吃过,买来带他尝尝。
何筝确实没碰过这东西,还挺好奇,但杜夏不允许,还说庄毅他们没安好心,净教坏年轻人。何筝上午被杜夏劝阻了,但东西还是收下了,现在又无聊,很难不蠢蠢欲动,正要把包装撕开,杜夏脱口而出:“别碰!”
何筝的视线还停留在手里的那包槟榔上,眉毛一挑,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不是真的想吃,而是故意要让杜夏注意到自己。
杜夏沉了口气,干脆走过去,把那包槟榔夺过来塞自己兜里,防止何筝再动这玩意儿的心思。东西到手后他躲闪地很快,像是怕何筝趁机跟自己有肢体上的接触,他多虑了,何筝一动不动站在窗边,姿势都没变。
何筝等杜夏回到工位后再问:“为什么不让我吃?”
“这是致癌的!不好吃。”杜夏上午就说过槟榔的危害了,何筝又说,但是他很无聊。
和香烟一样,很多能让人欲罢不能的东西除了成分里有致瘾物,更突出的作用是填补空虚,消磨掉一事无成的时光。杜夏以前问过老四什么时候开始嚼槟榔,为什么嚼槟榔,老四的回答也是无聊,他刚读完初中就出来打工了,赚得少,除了抽烟外没别的乐子可找,周围的大人又都在嚼槟榔,他实在无聊,就跟风了。
“……你和他们不一样。”杜夏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觉得很别扭,又说道,“无聊就多画画,至少还能挣钱。”
“哦。”何筝真听话,回到自己的工位,但拿起的不是画笔,而是打底用的铅笔。何筝这底打得太细致了,刷刷刷好几分钟都没完成,边构图边往杜夏这边看,杜夏做不到无视他的目光,硬着头皮问:“你在画什么?”
何筝毫不犹豫道:“画你。”
杜夏手一抖,就要完工的一副仿画上多了一笔瑕疵。而何筝依旧不动声色,继续观察杜夏的神情和模样。
杜夏勉强维持住镇定,问何筝:“你到底在干什么?”
也想问问他,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何筝还是那么淡定,大言不惭道:“我在追你。”
没说出口的是,我想要你。
第19章
杜夏差点骂一句,追你XXXX。
但他不敢,无奈地把眼睛闭上,再睁开,何筝已经站在了他身边。
杜夏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有地方可以后退。何筝缓缓抬起手臂,将手放在杜夏的双肩上。
何筝问得很直接:“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杜夏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垂眼默不作声,可以理解为尴尬地默拒,也可以是赧然地默许。
何筝很明显认为是后者,微微塌下脖子,鼻尖划过杜夏的脸颊。他的呼吸就在杜夏耳边,杜夏以为他就要亲上来了,紧张到缩起下巴,气息微颤,何筝又问:“我还是让你感到有压迫感?”
杜夏不安地盯着他,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杜夏只能答非所问地强调:“我是男人。”
近期那个闹得沸沸扬扬提案怎么说来着,男人要有阳刚之气,要维护住尊严和面子。杜夏当了二十七年男人,也认为自己应该是个男人,男人不可以被动,就算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也不应该任由他摆布,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何筝把手收回来了,自顾自地点点头,好像懂了些什么,说:“那我们还需要再磨合磨合。”
“嗯。”杜夏顺着他给的台阶下,附和道,“你也要给我点时间。”
野兽的毛果然要顺着摸,何筝对杜夏的这个回答很满意,已然是自己的囊中物。
好巧不巧,也就是这几天,杜夏微信里的初中同学群突然开始活跃,提议在蓉城工作的老同学们出来聚一聚。这种名义上续旧情的同学会不是第一次了,实则是去听混得好的同学吹牛皮,杜夏没继续念书也没当上大老板,以前都不好意思去,次次都缺席。
但这次,杜夏第一个报名。面对何筝对自己生活的全面入侵,杜夏退无可退后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