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还不知此事!”
一听李重俊还要向婉儿发难,太平顾不得许多,忙吩咐仆从,“快!备最快的马!”
大步走到门口时,马已经备好了,今日本就是借故要出去狩猎不愿参加梁王的寿宴,她穿着一身朱红色的圆领袍,跨上那匹打马球才会用的骏马,把跟随的家仆撂在后面,飞一般地往昭容府奔去。
走到外面的路上已经能隐隐约约听见从梁王府那边传来的喊杀声,太子的军队沾了血就不再隐瞒,首战告捷的得胜之师气势轩昂,太平感觉自己是在与时间赛跑,一瞬也许就是生死之隔。
昭容府里,婉儿已经听见了外面不同寻常的声音,刚到府门口眺望,还不确定出了什么事,就见开阔的街道那边,太平一人一骑狂奔而来。
鲜衣怒马,像是从梦里飞奔出来的“李九郎”。
“太子造反了!正从梁王府赶过来,婉儿,快跟我走!”太平来不及解释太多,一手勒马,一手向婉儿伸过来。就像当年在掖庭宫时,她总是骑着马急匆匆地奔来,想要让婉儿也体验纵情驰骋的美妙感觉。眼前的身影与那时天真明媚的小公主隐隐重叠,那个在长安街市里肆意奔马的李九郎又回来了,婉儿着了魔似的把手放进她的手里,太平用力一拉,便把婉儿拉上了马背。
“崇简说太子已经血洗了梁王府,要冲着你来,太子以为崇简是他的人,不会对公主府下手,我府里有暗堡,我已吩咐好崇简带昭容府的人撤离,马上就到,你们可以先去我府里避难。”太平一拉缰绳把婉儿护在怀里,打马就回公主府去。
婉儿坐在她身前,面对这突发的灭顶之灾,脑筋飞速地运转起来。今日是梁王寿辰,李重俊杀了梁王,必定还带着梁王府里的驸马武崇训,按理今天韦后也是要去赴宴的,李重俊用最直接的办法向控制朝政大权的贵人们发难,最终的目标一定是皇帝。
他是要把皇帝拉下马来,自己取而代之!
“太平!我们应该去宫里!”婉儿反驳她,不愿跟她回府。
“你疯了!”太平难以理解,“太子还会往宫里去,如今气势汹汹,谁能拦他得住!况且韦氏倒行逆施,难道不该死吗?借李重俊的手杀掉,换个皇帝,也许对大唐还是好事。你暂时在我府里避一避,他有悔意便罢,若他执意要杀你,还可以借此机会退隐,再不搅进那样混沌的朝廷里了!”
“太平!太子不能任事,皇帝不可以易主!”婉儿毫不留情地打破太平对李重俊的美好幻想,急着说,“毫无计划地发动政变,连作为身边人的崇简逃了也不知道,太子还是个莽撞的孩子,就算做了皇帝,又能比如今好不容易平衡下来的局势好到哪里去?他不是万众要等的雄主,我们要回宫去救圣人!”
“婉儿……”太平还想劝她。
婉儿却一把抢过太平手里的缰绳,不会骑马的女子执意要把马拉回去,太平见她这样执着,一横心,顺着她的意思拉住骏马,一夹马肚子,一骑绝尘,往大兴宫而去。
太平从小就在幻想着能有这么一天,可以带着婉儿驭马飞驰。她可以理解贤哥哥为什么这样喜欢打马球,乘在奔马上,好像天下都在我手,马上的疾风一吹,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安安静静的婉儿身上,有从掖庭宫里带出来的哀愁,小时候的太平,无数次想要带着她飞奔,分享这自以为的人间乐事。婉儿越是拉开距离,她就越是好奇,越是好奇,就越是诱惑,从小就被哥哥们保护的太平,也想要用飞奔的快乐,保护别的什么人。
疾风从耳畔拂过,太平收紧了怀抱,宏大的长安城急速掠过,化作五彩缤纷的线条汇到身后去,此时足以忘记是公主、是昭容,太平觉得自己仅仅是在圆一个童年的梦。
这是太平第三次骑马闯宫,骏马一直飞驰到甘露殿外,把追来的禁军远远甩在后面,那个童年的梦也被甩在脑后,就像那年的上元节,踏着满地繁华往高高的宫墙里去,把辽阔天地的自由抛在脑后,为了某种信仰,自囚于宫城之中。刚一勒马,婉儿就立刻下了马去,空空的怀抱被风占据,太平颇觉怅然若失。
“陛下!”总是运筹帷幄的上官婉儿少有这样着急的时候,一路小跑上得殿阶去,到李显面前时还喘着气,“陛下!太子造反了!”
“什么?”李显满脸的难以置信,甘露殿里,还在化妆的安乐公主和正为女儿挑着胭脂的韦后也都站起身来,今天的梁王寿宴被安乐化妆耽搁,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太子已经杀了梁王和驸马,血洗梁王府,我出门的时候正往昭容府去,他去扑了个空,只怕立刻就要往宫里来。”太平一手挽着马鞭进来,向李显证实婉儿的话。
“重俊……重俊他……”李显一屁股栽倒在地,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婉儿十分冷静,说着让李重俊万劫不复的话:“太子之心昭然若揭,他是要先杀梁王,再杀婉儿,殃及皇后,接着就是陛下了!”
“阿爷!我早跟你说过李重俊心怀鬼胎,你看看,他真的反了!”安乐忙上去拉住李显,慌张的脸上布满了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