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这样吗?他还是选择了她?夏松梦不肯相信,可手心却湿了一片。看着她手足无措强装镇定的样子,方夜残忍地补上一句,“旁人看了,谁不觉得是青梅竹马跟他感情深厚?在他心里,你永远排在燕枝蔻后面。”
她轻轻摇了摇头。“邢麓苔不会来救我们的。没人会来救我们。”
突然,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嘴。
“夫人,别出声。是我。”
哼,所以母神才不会庇佑这种人。她撇了撇嘴,假装并不嫉妒那大沈女子的容貌。
心好像被一只手狠狠攫住,眼前模糊一片。夏松梦深吸了一口气,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一定不能在蛮夷面前露怯。脑海中快速将他这几句话过了一遍,她缓缓开口,声音缓慢喑哑,似乎有团棉花噎在喉中。“少骗我了,白虎怎么可能会说人话?它既然说不了话,你如何得知?”
早该想到他感情凉薄的。夏松梦现在回想起前些日子自己提心吊胆又苦苦寻求生机的样子,真是可笑极了。是她高估了自己在邢麓苔心中的位置,留下一个把柄在敌人手里,不是杀伐果断的将军应有的样子。
鹊五用更大的力气抱紧了她,试图用体温去温暖她冰冷的语气。他允许夏松梦利用他的身体获得肉欲之乐,也珍惜她对他的依赖或担忧或嫌恶的情绪,他可以满足她的任何要求,对她百依百顺,唯独害怕她什么都放弃。他快速思考着能说什么,大脑却一片空白。他已经听见寒月走过来的脚步声。邢麓苔训练出的最优秀的杀手,从未学过唤醒心爱女人生机希望的话术。为了对抗心痛,他狠狠咬牙,发不出一点声音
后背炽热的温度将她冻得发僵得身子暖了过来,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轻轻点了点头。
寒月一去便直到傍晚才回来。她回来时,夏松梦已经擦干眼泪,坐在镜子前,拿一根不知在哪拣来的树枝将头发晚好。
夏松梦看着自己的影子晃晃悠悠,越来越暗,就在等灭的一瞬间,她拿起桌上陶制的豆向帐篷中心的木柱狠狠砸去。陶制的器具应声破碎,锋利的碎片割伤了她的手。掌心一阵暖意,湿乎乎的。碎片全掉在了地上,一片漆黑,她只好蹲下,在地上寻摸。
“夫人。”鹊五再叫她时,声音已经带上自责的颤抖。如果那晚能够早点找到她,也许她就不必受这一遭罪。他心疼地用脸颊她的头发,鼻尖埋进她的发丝里,熟悉的香味掺杂了一丝血腥味。杀手的直觉被唤醒,他牵起夏松梦的手,潮湿粘滑。鹊五心脏狂跳,如果他刚刚来晚一步……
然而如今,她只是一枚弃子。也是,邢麓苔那么恨她,从相遇的第一面,就恨不得让她去死。夏松梦摸了摸右手手腕,手指触碰到腕上曾经被他捆绑起来的位置,手腕的皮肤感受到手指颤抖的冰凉。
“他们是邢麓苔的暗卫吧?身手了得。”方谭用杯子敲了敲桌面,“他明明有那么厉害的暗卫,却不派来救你,反而派到青梅竹马身边。”
松梦瞳孔紧缩起来。
那可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急如焚时他突
方谭摇头,“你如何知道我不懂虎语呢?”
劣质的灯油不耐用。天黑透了之后,油尽灯枯,帐篷内越发昏暗。寒月也不得不起身,出去取些灯油回来。
夏松梦思绪神游,不知不觉又想起了侯府。她起身走了几步,轻轻分开帐篷的布帘。天空呈现出深沉的蓝色,令她想起成婚前母亲给她看过一尊皇上赏赐下来的蓝琉璃送子观音像。那纯净的蓝色琉璃就像凝固的水,仿佛在这层坚硬的皮壳内流动。那是赏赐给她做嫁妆的……
鹊五松开手,从背后抱紧了夏松梦。
巨大的悔恨袭来,堪比邢麓苔的钢鞭抽打在他心上最柔软的部分,眼前一阵模糊。他有无数的话想说,但寒月马上就会回来,时间不多了。强压住心头的酸涩,他缓缓开口,“夫人,我向您保证,定会平安无事。”
“我不会跑的。我知道我跑不了。”夏松梦回头笑了一下。
夏松梦却不知怎么回答了。明明不应奢望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可双眼似乎快要噙不住泪了,她连忙转身,背对着他。方谭一看目的已经达到,便悄悄离开了。离开时,吩咐站在外面的寒月去厨房里吃两块点心。他在寒月的位置站了会儿,凝神细听,便听到营帐里面细弱的哭声。
帐篷内越来越黑,夏松梦催着寒月点灯。“没那么多的灯给你用。”她嘴上说着,还是去点了。寅浡的灯油没有大沈的好,烧起来没那么亮,还总是劈里啪啦地响。这品质地灯油,在侯府里都是给下人用的。
“你别站在那!别想逃走,我跑起来可快了,把你抓回来可就没这么好脾气给你点灯了!”寒月冲她嚷嚷。昏暗的天光从布帘的缝隙中照在大沈女子的脸上,从左眉眉头斜下,一道光亮照在她冻得通红的鼻头上,好看的弧度让她为之惊叹。寒月莫名想到了方夜,他们两人的那种好看不似凡人。
自上次那个令人狂乱的夜晚分别后,终于再次抱住了她。可是怀中的人却消瘦了许多,抱起来仿佛只拥住了一堆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