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下了一天一夜的雨。连白天都Yin沉沉的,没有一丝光能穿过木头栅栏,照亮晦暗的狭室。疯狂的欢爱过后,西尔维娅断断续续地睡了一整天。偶尔睁开眼睛,屋里的每个角落都昏昏暗暗的,无比压抑。房间通风还很差,干涸体ye的味道,汗水的味道,烟草的味道,迟迟无法散出去。因此她不愿醒来。直到晚上,很晚很晚的时候,她再也睡不着了。她醒过来,窗外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团狭小肮脏的黑暗里,他们孤独地漂泊在海上,与人世间缜密的秩序和规则相隔绝,因此善良与邪恶,仇恨与死亡,都变得混沌不清了。
塞缪尔不在房间里,西尔维娅想起他说,今天轮到他到舵室干活。这艘船上每一个男人都是船员,女人供男人们享乐发泄。每个人各司其职,否则根本无法支撑漫长的航程。
她尝试着,慢慢挪下了只有小臂高度的木板床,她把双脚颤抖着放在地上,抬起肿胀的tun部,再用胳膊当做支点,支起她刺痛钻心的后背。起初几乎完全无法行走,而后扶着墙壁,弓着腰,慢慢挪了几个来回,渐渐适应了遍及全身的疼痛,才逐渐直起身体。她在房间里找到了一双不合脚的木板鞋,和一身过大的男装。她决定穿着这些东西,走上甲板,看一看她所陌生的世界。
她走出了房门,正好和隔壁屋子走出来的陌生男人撞了个正着。
男人手里昏暗的羊油灯光,仍然足够照亮她惊人的美貌。男人吃了一惊,上上下下地用满怀色欲的目光打量着她:“你就是卡lun的老婆?卡lun那家伙,该不会是个大人物吧,从哪里娶到的这么漂亮的老婆……”
“你弄错了,我不是他的妻子。”西尔维娅口吻冷淡地否认。
“不是老婆,那是什么?该不会,说是哥哥妹妹吧……哈哈哈,哈哈……”男人嘲笑她。
“我是他的姘头。”西尔维娅傲慢地扬起了头。
“姘头?”男人的目光更加yIn亵,“你是他买来的ji女吗?多少钱买你一晚上?小宝贝儿,来和我睡觉吧,我会让你舒舒服服的。昨天,我在隔壁房间,听见你被皮带打了,声音真响啊。怎么样,屁股是不是还很疼啊……”
“免谈,我拒绝。”西尔维娅打断了他的意yIn,男人要摸她侧脸的手,也被她手中亮出的小刀的寒光给镇住了。她失去力量的动作实在缺乏震慑力,但是男人并没有想到,一个放荡的ji女会随身携带着武器,“他包我花了大价钱。你想睡我,就先找他决斗好了。”
她不理会他,继续向前走。男人在她的身后,过了一通嘴瘾,但可能是因为搞不清楚塞缪尔和西尔维娅之间麻烦的买卖关系,又畏惧与凶悍的塞缪尔决斗,因此并没有实质上地纠缠这个有主的美丽女人。
西尔维娅扶着墙壁,一步一顿地爬上通往甲板的楼梯。呼啸的夜风一下子掀起了她亚麻色的长发,茫茫无际的大海深处,仿佛传来一阵阵隐秘的咆哮。高大的风帆拔地而起,可在大海四面八方的包围里,仿佛仍因感知到自己的无力而战栗不已。船头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油墨一样漆黑而浓郁的海上长夜里,比一粒萤火虫还要软弱。这艘塞满了流亡者的小小航船,漂在无边无际的海平面上,就像树梢上飘下来的一片落叶,那样渺小,那样不值一提。海浪升起跌落,骤生骤死,一刻不停地翻滚着,吼叫着,呻yin着,在生与死之间,像滚雪球一样积蓄着恐怖而伟大的力量。这力量轻而易举,甚至不必观测他们的存在,就能将他们吞没殆尽。
在这团磅礴而广大的混沌与黑暗中,世界消失了。
【全文完】